一片羽毛在空中飘舞。随着它慢慢飘 落, 萨凡纳城在背景中显现。羽毛向城市、 地面飘落下来, 随着路过的行人和车辆, 几 乎落在一个男人的肩上。那人穿过马路, 羽 毛被轻轻一带, 重又飘舞起来, 落在一辆停 着的汽车上, 车子开走了, 羽毛飘向地面, 又 从另一辆开过的车下飘过去, 重新飞翔起 来。一名男子坐在等车椅上。那片羽毛飘 过地面, 最终落在那人沾满泥巴的鞋上。那 人弯下腰, 拣起了羽毛。他的名字叫福雷斯·特甘。他奇怪地看着羽毛, 然后将一盒 巧克力从一个旧手提箱上拿开, 打开箱子。 里面放着一些衣服、一个乒乓球拍、一筒牙 膏, 还有其他一些日常用品。福雷斯特抽出 一本书, 那是《好奇的乔治》, 将羽毛夹在里 面, 然后盖上手提箱。从神态上可以看出他 正若有所思; 直到听到一辆汽车开过来, 他才缓过神来。汽车靠站, 又开走了, 福雷斯特仍坐在等车椅上。一个穿护士服的黑人 妇女走过来坐在福雷斯特旁边。那个护士 开始看一本杂志, 而福雷斯特却看着她。

福雷斯特: 嗨, 我叫福雷斯特·甘。( 打开那盒巧克力, 举给那个护士) 来块巧克力吗?

护士摇摇头, 对身旁这位陌生人的举动 有些不解。

福雷斯特: 这个我吃多少也没够。妈妈 总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 你永远无法知 道下一块的味道。”

福雷斯特吃着一块巧克力, 低头看着那 护士的鞋。

福雷斯特: 你的鞋子一定非常舒服。我 敢打赌, 穿着这样的鞋走上一天脚也不会 疼。真希望我也能有这么一双鞋。

黑人护士: 我的脚很疼。

福雷斯特: 妈妈总说可以从鞋子判断 人, 他们从哪儿来, 要到哪儿去。

黑人护士盯着福雷斯特看, 而他却低头 看着自己的鞋子。

福雷斯特: 我穿过许多鞋。我相信, 如 果使劲想想, 还能想起我的第一双鞋。

他紧闭双眼。

医生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小男孩紧闭着 眼睛。这是童年的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说它们是我的魔 鞋。

福雷斯特已经装上了一双矫形鞋和金 属腿架。

医生: 好了, 福雷斯特, 现在你可以睁开 眼了。让我们走走看。

医生把福雷斯特放在地上。他僵硬地 走了几步。他的妈妈, 甘夫人, 看着儿子笨 拙地在房间里丁丁当当地蹒跚着。

医生: 感觉怎么样? 他的腿很强壮, 甘 夫人。别提有多强壮了。可是他的背却弯 得像个政客。

福雷斯特从医生和母亲身旁走过, 站在 一个显眼的地方。

医生: 不过我们马上就能让它直起来, 对吗, 福雷斯特?

“嘭”的一声, 福雷斯特摔倒在地上。

甘夫人: 福雷斯特!

甘夫人和小福雷斯特穿过马路。福雷 斯特僵硬地走在妈妈后面。

福雷斯特: 我还是个婴儿时, 妈妈给我 取了内战英雄内森·贝德福德·福雷斯特将 军的名字… …

一张内森·贝德福德·福雷斯特将军的 黑白照片。照片变成了活生生的将军, 他用 一个带帽兜的被单蒙住了头。将军和他的马都是三 K 党装束。他疾驰而去, 后面跟着 一群全身装束的三 K 党成员。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说我们和他有点什么关系。是他创建了这个叫三 K 党的集团。 他们都穿着长袍, 披着被单, 像一群鬼怪幽 灵。他们甚至给马也披上被单, 还骑着到处 招摇。不管怎么说, 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 的。福雷斯特·甘。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穿过马路。

福雷斯特( 画外) : 妈妈说给我取“福雷 斯特”的名字就是为了提醒我, 任何人有时 都会做一些, 嗯, 没道理的事。

福雷斯特突然停住脚, 他的腿架被排水 沟上面的铁栅卡住了。甘夫人弯下腰, 想帮 他拔出来。两个老头坐在一家理发店前看 着他们。

甘夫人: 等一下, 让我来弄。

她用力想把卡住的腿架从铁栅中弄出 来。

甘夫人: 我来弄, 等一下, 往这边, 再来。

福雷斯特将腿架从铁栅中拔了出来。

甘夫人: 好了。

甘夫人扶福雷斯特上了人行道。她抬 起头, 注意到了那两个老头。

甘夫人: 噢, 行了。看什么看? 没见过 带腿架的小孩吗?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从两个老头身旁走 过。甘夫人使劲握着儿子的手。

甘夫人: 永远不要让别人告诉你他们比 你强, 福雷斯特。如果上帝想让每个人都一 样, 我们所有人都应该带上腿架。

福雷斯特( 画外) : 妈妈总有一套我能理 解的解释。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走在一条土路上, 路 左侧矗立着一排邮箱。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家离 17 号公路四 分之一英里, 离亚拉巴马州绿弓镇大约半英 里, 在绿弓县里。自从一百多年前妈妈爷爷 的爷爷的爷爷远渡重洋来到这里之后, 这个 家族就一直住在这所房子里。好像是这样 吧。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沿着通向阿甘家的 车道走着。

福雷斯特( 画外) : 因为只有我和妈妈住 在里面, 许多房子都空着, 妈妈决定把它们 租出去, 大多是给那些路过的人。像来自, 嗯, 莫比尔、蒙哥马利这些地方的。我和妈 妈以此谋生。妈妈真是个精明的女人。

甘夫人: 记住我跟你说的, 福雷斯特。 你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进到前廊, 她弯下 腰, 直视着福雷斯特。

甘夫人: 听见我的话了吗, 福雷斯特? 你和别人一样, 没有差别。

校长: 你的孩子… …与众不同, 甘夫人。 他的智商只有 75。

甘夫人: 噢, 人人都有差异, 汉考克先 生。

校长叹口气, 站起来。

福雷斯特坐在校长办公室外面等着。

福雷斯特( 画外) : 妈妈想让我接受最好 的教育, 所以带我去了绿弓县中心学校, 当 然, 还见了校长。

校长面对甘夫人站着, 福雷斯特坐在外 面听着。

校长: 给你看看这个, 甘夫人。这儿是 正常… …

校长拿着一张智商图表, 指着表中间标明“正常”的部分。正常部分下面的一条红 线标着“ 州入学标准” 。校长指着下面标着 “ 正常以下”的部分。

校长: 福雷斯特在这儿。州里要求智商 至少达到 80 才能进公立学校, 甘夫人。他 恐怕只能进特殊学校, 那样可能对他更好。

甘夫人: 可是, 正常是什么意思? 可能 他反应慢点儿, 但我的福雷斯特一定要有和 别人一样的机会。他不会去什么特殊学校, 学习怎么翻新轮胎。不就是这五个小点嘛, 一定会有办法补救的。

福雷斯特坐在校长办公室外面。

校长: 我们开展进步教育, 不想看到任 何人掉队。

校长: 甘先生在吗, 甘夫人?

甘夫人: 他去度假了。

福雷斯特坐在房子外面的秋千上。房 子里传出男人粗重的喘息声。福雷斯特坐 在秋千上, 喘息声继续传来。校长从福雷斯 特家中走出来, 擦着脸上的汗。福雷斯特坐 在前廊上。

校长: 喔, 你妈妈真是很关心你的教育 问题, 孩子, 嗯-嗯-嗯。( 擦 掉脖子 上的 汗, 回头看着福雷斯特) 你话不多, 是吗?

福雷斯特模仿校长发出的喘息声, 校长 很难堪, 转身走了。

甘夫人正在给福雷斯特读那本《好奇的乔治》,福雷斯特坐在床上听着。

甘夫人:“最后, 他只好试试。这看起来 很简单, 但是, 噢, 实际上, 先是… …”

福雷斯特: 妈妈, 度假是什么意思?

甘夫人: 度假?

福雷斯特: 爸爸去哪了?

甘夫人: 度假的意思就是去了一个地 方, 永远不再回来。

福雷斯特在床上躺下, 睁眼望着天。

福雷斯特( 画外) : 不管怎么说, 我猜你 会说我和妈妈是相依为命的。

一个出租车司机将车的后备箱关上, 两 个女人朝房子走去。一个送奶工从前廊走 出来。

福雷斯特( 画外) : 但是我们不在乎。我 们的房子从来不会空着, 总有人来来往往。

甘夫人( 画外) : 开饭了。

甘夫人从屋里出来, 对所有的住宿者说——

甘夫人: 晚饭准备好了, 各位。福雷斯 特… …

一个提着箱子的男人走到大厅左侧。

提箱男子: 的确, 的确。看起来的确特 别。

甘夫人看了一下客厅, 通知住宿者吃晚 饭。

甘夫人: 先生们, 愿意与我们共进晚餐 吗? 快点吧, 别让苍蝇抢了先。我想你最好 别在快吃饭的时候抽烟。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时住在我们这儿的 人非常多, 每个房间都住满了人。要知道, 人们总是提着自己的衣箱、帽箱、样品箱四 处奔走。

甘夫人: 好了, 你们先去, 开始吃吧。我 找不到福雷斯特了。

甘夫人上了楼。

甘夫人: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画外) : 一天, 一个年轻人住 了进来, 他带着一个吉他箱。

甘夫人往福雷斯特的房间里看, 却听到 另一个房间传出的歌声, 她走到一扇关着的 门前。甘夫人打开门, 里面一个留着连鬓胡 子的小伙子正边弹边唱。福雷斯特握着一 把扫帚, 跳着怪异的舞蹈。这个小伙子是埃尔维斯·普雷斯利 。

埃尔维斯( 唱) : “噢, 你从未抓到过兔 子, 你不是我的朋友。”

福雷斯特随着吉他的节奏前后摇摆。

甘夫人: 福雷斯特! 我跟你说了, 不要 打扰这位帅小伙。

埃尔维斯: 噢, 没有, 没关系, 夫人。我 弹两下给他看看。

甘夫人: 好吧, 不过如果你们想吃饭的 话,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埃尔维斯: 是吗, 听起来不错。谢谢你, 夫人。

甘夫人走出去, 关上了门。埃尔维斯重 新坐下。福雷斯特站在左侧, 看着镜子中的 自己。

埃尔维斯: 哎, 小伙子, 把你刚才的怪步 再走给我看看。跳慢一点。

随着埃尔维斯的弹唱, 福雷斯特踏着舞 步。

埃尔维斯( 唱) :“你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 只猎狗, 猎狗… …”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喜欢那吉他。

福雷斯特一边跳, 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 己。

福雷斯特( 画外) : 听起来棒极了。

埃尔维斯( 唱) :“… …整日乱叫”

带着支架的双腿支撑着福雷斯特扭动 身躯, 接着他迈开了步子。

埃尔维斯( 唱) :“ 你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 只猎狗… …”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随着音乐移动着脚 步, 扭着屁股。

一天晚上, 我和妈妈… …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走在人行道上。一 台摆在商店橱窗里的电视上, 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正在舞台上演唱着"猎狗" 。

福雷斯特( 画外) : … …出去买东西, 正 好路过本森家具电器店, 你猜怎么的——

电视上, 埃尔维斯一边拚命扭着屁股, 一边唱着歌——

埃尔维斯( 唱) :“ 你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 只猎狗 … …”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看着电视。埃尔维斯跳舞的姿势与福雷斯特曾经跳过的一样。 一个女观众一边尖叫一边鼓掌。

埃尔维斯( 唱) :“ 你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 只猎狗 … …”

甘夫人: 这个儿童不宜。

甘夫人往前走, 还想拉福雷斯特跟她一 起走。福雷斯特停下脚, 最后看了一眼埃尔 维斯, 他在电视上继续表演着——

埃尔维斯( 唱) : “噢, 你从未抓到过兔 子, 你不是我的朋友”

福雷斯特( 画外) : 几年后, 那个人称“猫 王“的帅小伙, 嗯, 唱了很多歌, 后来好像得 了严重的心脏病。

福雷斯特仍然坐在等车椅上。那个黑 人护士看着他。

福雷斯特: 当王肯定不易。要知道, 人 们总有些事记得住, 有些事记不住, 真奇怪。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在等校车。校车停 在他们身边。

甘夫人: 你一定要努力啊,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我一定会的, 妈妈。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天 上学坐的校车。

司机打开车门, 向下看着。福雷斯特走 到汽车的台阶前, 看着那个正在抽烟的女司 机。

司机: 你上吗?

福雷斯特: 妈妈说不能上陌生人的车。

司机: 这是去学校的车。

福雷斯特: 我叫福雷斯特·甘。

司机: 我叫多萝西·哈里斯。

福雷斯特: 好了, 现在我们不陌生了。

福雷斯特上了车, 司机笑了。

福雷斯特上了车, 甘夫人朝他挥手, 汽 车开走了。福雷斯特朝过道走去。两个小 男孩抬头看着他。

男孩甲: 这位子有人了。

男孩乙: 有人了!

福雷斯特四下望去, 一个大点儿的女孩 蹭到边上的座位上摇着头, 福雷斯特没法坐 在她的旁边。他向另一边看去, 一个男孩独 自坐在一个很宽余的位子上瞪着福雷斯特。

男孩丙: 不许你坐这儿。

福雷斯特( 画外) : 你知道, 小孩子的记 忆是很奇怪的。我不记得自己出生,,

福雷斯特坐在等车椅上, 继续说着——

福雷斯特: 我… …不记得收到的第一份 圣诞礼物是什么, 也不记得第一次野餐是什 么时候。但是, 我却记得生平第一次, 听到 这世界上… …

小福雷斯特还站在汽车的过道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 ...最美妙的声音。

女孩: 如果你愿意, 坐在这儿吧。

福雷斯特回头看着詹妮·柯伦, 一个与 福雷斯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是我生平见过的最 美的东西, 就像一个天使。

詹妮: 噢, 你想不想坐?

福雷斯特坐在了詹妮旁边。

詹妮: 你的腿怎么了?

福雷斯特: 嗯, 没什么, 谢谢。我的腿很 好, 好极了。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坐在她旁边一直到 学校, 跟她聊了一路。

詹妮: 那你为什么穿这样的鞋。

福雷斯特: 妈妈说我的背弯得像个问 号。它们能把我变得像箭一样直。这是我 的魔鞋。

福雷斯特( 画外) : 除了妈妈, 从来没人 和我说话, 问我问题。

詹妮: 你是不是有点蠢, 还是怎么的?

福雷斯特: 妈妈说做蠢事的才是蠢人。

詹妮向福雷斯特伸出手, 福雷斯特也伸 出手同她握了手。

詹妮: 我叫詹妮。

福雷斯特: 我叫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甘。

福雷斯特( 画外) : 从那天起, 詹妮和我 总在一起, 我们形影不离。

小詹妮和福雷斯特向一棵大橡树跑去。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教我怎么爬树... ...

詹妮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叫树下的 福雷斯特——

詹妮: 上来, 福雷斯特, 你能行。

福雷斯特在树干上悬荡着。

福雷斯特( 画外) : ... ...我教她怎么在树 杈上悠荡。

詹妮和福雷斯特坐在树杈上看书——

福雷斯特:“一只可爱的小猴子和... ...”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教我读书。

福雷斯特用腿架挂在树上身体倒挂下 来, 前后摆动。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教她倒挂... ...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时我们只是坐在那 儿, 等着看星星。

福雷斯特: 妈妈可能会担心的。

詹妮把手放在福雷斯特的手上——

詹妮: 再呆一会儿。

福雷斯特( 画外) : 不知为什么, 詹妮总 是不愿回家。

福雷斯特: 好吧, 詹妮。我不走。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是我最特别的朋 友。

福雷斯特一边回忆,一边点头——

福雷斯特:我唯一的朋友。

福雷斯特继续给那位黑人护士讲着。她看着杂志,好像并没有在听。

接着她抬起头,不再看杂志。

福雷斯特:嗯,妈妈总说每天都有奇迹发生。有人不信,不过确有其事。

詹妮和福雷斯特一起走着。一个土块打在福雷斯特的后脑勺上。福雷斯特摸了

摸脑袋,詹妮看过去,三个小男孩下了自行车,正在拣更多的土块。

男孩甲:嗨... ...蠢货!

福雷斯特的眼睛被另一块土块击中,摔倒在地,那些男孩盯着他。

男孩乙:你是迟钝,还是傻子?

福雷斯特:我是福雷斯特·甘

詹妮把福雷斯特扶起来,男孩甲和男孩乙继续向福雷斯特扔土块。

詹妮:快跑,福雷斯特。

又一块土块打中了福雷斯特的胳臂。

詹妮:跑,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想跑起来,但他的腿架限制他没法跑动。他摇摇晃晃地往前移动着,詹妮在他背后大声喊——

詹妮:快跑,快!

男孩甲和男孩乙向自己的自行车跑去。

男孩乙:上车!

男孩丙:快!

男孩们骑上自行车,猛追福雷斯特。

男孩丙:抓住他,快点!

男孩乙:当心,蠢货,我们来了!

男孩们继续追赶福雷斯特。詹妮站在那儿看着这一切。

男孩乙:我们就要抓住你了!

詹妮:跑,福雷斯特!快跑!

福雷斯特在土路上摇摇晃晃地“跑”着。

詹妮:快跑,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回头看了一眼,三个男孩骑着自行车使劲追。

男孩甲:过来,你!

虽然带着腿架,可是福雷斯特跑得快了。他不停地跑,那些男孩不停地追。他头上的伤口滴出血来。骑车的男孩们离福雷斯特越来越近了。他仍然有些摇摆,但是速度越来越快。

詹妮:跑,福雷斯特!快跑！

慢镜 头——他 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骑车的男孩越蹬越快,十分接近福雷斯特。福雷斯特尽力跑得更快,不想让他们抓住。突然间,他的腿架裂开了,钢架和塑料四处飞散。福雷斯特边跑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他非常惊讶。支架和铁皮从他的腿上脱落,他继续跑着。福雷斯特彻底挣脱了腿架的束缚,开始加速。追赶福雷斯特的男孩们从脱落下来的碎片上骑过去。

福雷斯特(画外) :嗯,我说了可能你也不信。

福雷斯特:但是我跑起来就跟风一样。

那个黑人护士继续看着杂志。福雷斯特沉浸在回忆当中,脸上露出笑容。

福雷斯特:从那天起,不管去哪儿,我都跑着去!

福雷斯特以冲刺的速度摆脱了那些男孩子。他们不再追了,疑惑地望着福雷斯特。他已经跑到了小路的尽头,远离了追他的男孩们。

男孩乙:他快跑掉了!快截住他!

男孩甲沮丧地将车摔在地上。福雷斯特穿过一片田地。

福雷斯特跑过一队穿着监狱制服、被铁 链拴在一起的囚犯。他们正在割路边的芦 苇。

福雷斯特跑过大街。理发店前仍坐着 那两个老头。

老头: 那个傻孩子可能是个长跑迷。

福雷斯特沿着车道跑到詹妮家的房子 前。

福雷斯特( 画外) : 记得我说过吗, 詹妮 好像总是不想回家? 自从有亚拉巴马就有 她住的那幢房子。她五岁时, 妈妈进了天 堂, 她爸爸是个农民... ...

福雷斯特敲了敲詹妮家的门。

福雷斯特: 詹妮? 詹妮?

福雷斯特望了望左边的田地, 看见了詹 妮, 向她跑去。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是个很慈祥的人, 总是亲吻抚摸詹妮和她的姐妹。有一天, 詹 妮没来上学。

福雷斯特向詹妮跑过去。

福雷斯特: 詹妮, 今天你怎么没去上学?

詹妮: 嘘! 爸爸正在打盹。

她抓住福雷斯特的手, 跑进田里。她的 爸爸醉醺醺地走到前廊上, 大声喊着——

詹妮的爸爸: 詹妮!

詹妮: 跟我来!

詹妮的爸爸: 詹妮, 你要跑哪去? 你最 好快点给我回来, 丫头!

他朝田里走来。詹妮领着福雷斯特钻 进了烟地。她爸爸手里握着个酒瓶, 一路穿 过田地想找到詹妮。

詹妮的爸爸: 你在哪儿?

他想追上他们, 詹妮和福雷斯特跑进了 玉米地。

詹妮的爸爸: 詹妮! 詹妮! 你在哪儿? 詹妮!

詹妮双膝着地, 还拉着福雷斯特和她一 起跪下——

詹妮: 和我一起祈祷, 福雷斯特。和我 一起祈祷。

詹妮的爸爸: 詹妮!

詹妮: 仁慈的主啊, 把我变成一只小鸟 吧, 好让我飞得离这儿远远的、远远的、远远 的。仁慈的主啊, 把我变成一只小鸟吧, 好 让我飞得离这儿远远的、远远的... ...

福雷斯特( 画外) : 妈妈总说上帝神秘莫 测。

詹妮的爸爸: 詹妮! 快回来!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没把詹妮变成一只 小鸟。不过... ...

一名警察护送詹妮去她外婆的活动房 屋。詹妮的外婆迎出来, 把她领了进去。

福雷斯特( 画外) : ... ...他让警察带詹妮 离开那所房子。她搬来和克里克摩街的外 婆一起住, 这令我非常高兴, 因为离我住的 地方非常近。

詹妮爬过二楼的栏杆, 进了屋子。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时, 晚上, 詹妮会偷 偷溜到我这儿来, 她说她害怕。至于怕什 么, 我不知道... ...

詹妮和小福雷斯特躺在一起, 她抱着 他。

福雷斯特( 画外) : ... ...不过我想她可能 是怕外婆的狗。那只狗长得又丑又凶。詹 妮和我是最好的朋友... ...

已经长成青年的福雷斯特和詹妮走在 路上, 路两旁长着成排的橡树。

福雷斯特( 画外) : ... ...一直到上高中。

突然, 一块土块打在福雷斯特的后背 上。福雷斯特和詹妮回头看——

大男孩甲: 嗨, 蠢货!

詹妮: 住嘴!

一个大男孩又扔出一块土块, 一辆小卡 车停在他身后。詹妮转头看着福雷斯特。

詹妮: 跑, 福雷斯特, 快跑!

大男孩甲: 嘿, 听见了吗, 蠢货?

詹妮: 跑,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丢下书, 沿着小路跑起来。大 男孩跳上卡车, 他们开始猛追福雷斯特。詹 妮跑到路左边, 让开路。

大男孩乙: 快点, 他要跑掉了! 快点!

詹妮: 跑, 福雷斯特, 快跑!

大男孩甲: 你跑呀, 蠢货!

福雷斯特沿路奔跑着, 小卡车紧追其 后。

大男孩乙: 快点, 傻瓜!

大男孩甲: 快跑, 傻瓜!

他们向福雷斯特扔着土块。

大男孩甲: 对, 你跑吧!

大男孩们: 呀—— 呼——！

卡车追着福雷斯特, 车上的男孩不停地 朝他扔土块。

大男孩甲: 快跑, 大野兔!

卡车紧追福雷斯特。车的护栅上装饰 着一个反叛旗帜图案。

大男孩甲: 快点!

卡车紧追, 福雷斯特猛跑。车子跟着福 雷斯特右转, 站在车后的男孩撞在车围栏 上。卡车驶进一片田地。福雷斯特朝一扇 栅栏跑去。

大男孩: 跑! 再快点! 对! 跑! 跑! 快 点, 福雷斯特! 对!

詹妮: 跑, 福雷斯特!

那些男孩差点就抓住福雷斯特了, 他一 跃跳过了五英尺高的栅栏。

福雷斯特向左看了一眼, 继续讲述自己 的经历——

福雷斯特: 要知道, 通常我只不过是要 去哪儿就跑着去, 可我从没想过能跑出什么 名堂。

福雷斯特在学校前的小路上奔跑着。 小卡车还在追他, 车后的男孩们再次撞到围 栏上。

大男孩: 快。呜—— 呼!

小卡车加速超过了福雷斯特, 而他却一 转弯, 跑进了高中的橄榄球场, 场内正在争 球, 观众席上正在观看争球的人当中有亚拉 巴马大学的橄榄球教练、带着一顶标志性彩 格呢帽的传奇人物贝尔# 布莱恩特, 一群副 教练坐在他周围, 高中橄榄球教练也在其 中。枢纽前卫将球抛出, 福雷斯特一路狂奔 超过了枢纽前卫。直传球接手接住球, 福雷 斯特又从他身边跑了过去。一名对方队员 撞在愣住了的直传球接手身上。那位大学橄 榄球教练站了起来, 其他的教练也跟着站了 起来。

橄榄球教练: 那个家伙是谁?

高中教练: 是福雷斯特·甘, 教练, 我们 这儿的一个白痴。

福雷斯特从球门柱下跑过去, 进了球门 区。

福雷斯特( 画外) : 信不信由你, 我居然 也上了大学。

一只橄榄球被抛出, 观众发出兴奋的吼 声。球员们在球场上奔跑着。欢呼的球迷 打出一条巨大的标语“快跑”。福雷斯特身 着亚拉巴马大学橄榄球队服。他抬头看了 看欢呼的观众, 他的一名队友截住了开球, 向他跑来, 把球传给了他。

教练: 好的, 快跑!

橄榄球教练、副教练还有他的队友都在 为他欢呼。

教练: 快跑, 混小子! 快跑!

福雷斯特在场上使劲跑着, 超过了防守 队员, 超过了对方球员。观众大声欢呼, 举 起手里的硬纸板, 组成“快跑”的标语, 接着 又翻转硬纸板, 标语变成了“ 亚拉巴马” 。教 练一边沿着边线跑, 一边喊着——

教练: 混小子! 跑! 快跑! 快!

福雷斯特迅速朝边线跑过来。两名对 方球员撞在了一起。教练、副教练、他的队 友都示意福雷斯特向球门区跑——

教练: 快! 转弯! 快跑!

福雷斯特跑到边线, 然后转向球门区跑 去。对方球员未能追上他, 他继续沿边线 跑, 跑进了球门区, 对方球员想追上他, 一个 球员扑了个空, 倒在地上。裁判举起手臂, 示意攻方带球触地得分。观众疯狂地欢呼 呐喊。福雷斯特继续跑着, 穿过乐队, 直跑 进了球员通道。教练看着他的副手——

教练: 他肯定是这世上最傻的混小子, 不过他可是真快!

福雷斯特( 画外) : 可能只有我这么觉 得, 大学过得实在糊涂。

一个叫切特·亨特利的主持人出现在电 视上。

切特·亨特利( 电视上) : 联邦政府部队 今日强迫亚拉巴马大学执行取消种族隔离 的法庭指令。

福雷斯特穿过人群。

切特·亨特利( 电视上) : 乔治·华莱士州长挡在校门口, 进行其象征性的示威。

华莱士州长: 我们特此谴责并禁止中央 政府采取这项非法的、无正当理由的行动。

黑白电视上, 乔治·华莱士站在校门口。

卡曾巴赫( 电视上) : 乔治·华莱士, 我 接到通知, 呃... ...

一群人在围观示威, 福雷斯特走到一个 年轻人跟前。

卡曾巴赫: 说你拦在门口, 不打算执行 法庭的指令, 想以此抵抗我们。我再次请求 你让开, 否则, 我相信... ...

福雷斯特: 厄尔, 这是怎么了?

厄尔:“浣熊” 要进学校了。

福雷斯特: 浣熊? 要是浣熊想从我家后 门进来, 妈妈就会拿扫帚赶它们。

厄尔: 不是真的浣熊, 白痴, 是黑鬼。他 们要进我们的学校。

福雷斯特: 进我们的学校? 是吗?

福雷斯特朝校门口走去。

一名橄榄球教练正在看一部黑白电视, 屏幕上, 一位新闻记者在学校外面对着摄像 机讲话。

记者( 电视上) : ... ...挡着校门, 肯尼迪 总统下令国防部长使用武力。

镜头切换到华莱士州长与格雷厄姆上 将对话。

记者( 电视上) :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格雷厄姆上将, 国民警卫队指挥官与乔治#华莱 士遭遇。

福雷斯特站在乔治·华莱士身边, 听着他的讲话。

华莱士州长: 我们不能采取暴力, 今天 不能, 任何时候都不能, 因为今天代表联邦 军被派到亚拉巴马的国民警卫队士兵都是 我们的同胞、乡亲。在这场抗争中我们占上 风, 因为我们唤醒了美国人民, 让他们认清 了我们曾经强调多次的危机, 今天我们明显 看到了这个国家有军事独裁的倾向。

一些亚拉巴马州警察和市民拍手称赞, 国民警卫队士兵昂首挺立, 武器举在胸前。 福雷斯特穿过人群。两个黑人学生被带进 学校。

记者: 这样, 天黑时, 塔斯卡卢萨的亚拉 巴马大学取消了种族隔离政策, 吉米#胡德 和维维安#马隆获准入学。

年轻的黑人女孩掉了一本书。福雷斯 特看见了, 从警察身后走出来朝着地上的书 走去, 他捡起书, 还给了黑人女孩——

福雷斯特: 小姐, 你掉的书, 小姐。

一位教练看着电视, 电视上福雷斯特站 在校门口, 他向四周看了看, 挥了挥手。

切特·亨特利( 电视上) : 华莱士州长在 塔斯卡卢萨校园里实现了他的承诺, 他阻止 聚众闹事, 防止了暴力事件的发生。

一位副教练看了看电视, 又看了看其他 的教练—

副教练: 哎呀, 那不是阿甘吗?

橄榄球教练和两位副教练看着电视。

福雷斯特刚淋浴出来, 正用毛巾擦身上的 水。

切特·亨特利( 电视上) : 今晚七时三十 分 NBC 新闻将播放关于亚拉巴马取消种族 隔离的特别节目……

副教练: 看来, 那个不是。

教练: 就是他。

切特·亨特利( 电视上) : ……标准东部 夏令时间。下面播报阿纳辛报导的新闻。

福雷斯特走到教练前面, 取了一条干净 的浴巾。教练转身, 盯着福雷斯特看。他向 他们傻乎乎地挥了挥手, 然后走开了。

华莱士州长和他的夫人一同站在演说 台后面, 正向人群挥手。

福雷斯特( 画外) : 几年后, 那个挡在校 门口的小怒汉大概觉得竞选总统不错。

华莱士州长穿梭于人群之中, 有人开 枪, 射伤了他。一些人逮住了开枪的人, 华 莱士倒在地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可是, 有些人不这么 想。

福雷斯特坐在等车椅上, 黑人护士看着 他。一个带小孩的白人妇女坐在了等车椅 的左边。

福雷斯特: 不过他没死。

一辆公车靠站, 黑人护士低头看了下 表。

黑人护士: 我等的车来了。

福雷斯特: 是 9 路车吗?

黑人护士: 不, 是 4 路。

黑人护士起身上了车。

福雷斯特: 与你交谈很愉快。

白人妇女向福雷斯特这边靠了靠。

白人妇女: 我记得华莱士被刺那件事, 当时我正在读大学。

福雷斯特: 你上的是女子大学吗, 还是 男女同校的?

白人妇女: 男女同校的。

福雷斯特: 詹妮上的大学我上不了。她 上的就是女子大学。

詹妮的寝室外, 福雷斯特坐在雨里。

福雷斯特( 画外) : 不过, 只要有机会我 就去看她。

一辆轿车停下, 收音机里传出歌声。福 雷斯特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 看着轿车。车 上的两个人开始接吻拥抱, 是詹妮和一个男 孩, 他们在寻找着舒服的姿势, 詹妮靠在门 边上。

詹妮: 噢, 有点疼。

福雷斯特站起来, 朝轿车跑去。他跑到 驾驶边门这边, 趴在车窗上往里看, 然后打 开车门揍了里边的男孩一拳。詹妮从车上 跳下来, 跑到福雷斯特跟前。

詹妮: 福雷斯 特! 福雷 斯特! 福雷斯 特, 快住手! 住手!

比利: 天那! 詹妮: 你要干什么?

福雷斯特: 他把你弄疼了。

詹妮的男友比利气愤地跳下车。

比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妮: 不, 他没有!

比利: 他是谁! 是谁!

詹妮: 快离开这儿!

詹妮转身看着比利。比利使劲甩开詹 妮的手。

詹妮: 比利, 对不起。

比利: 算了吧, 蠢货, 快滚开!

詹妮: 别......等一下!

比利: 蠢货, 快滚开!

詹妮: 别走! 比利, 等一下!

比利上了车。

詹妮: 他什么都不懂!

比利扬长而去。詹妮冲到福雷斯特面 前。

詹妮: 福雷斯特, 你干吗要这样?

福雷斯特拿着那盒巧克力。

福雷斯特: 我给你买了巧克力。对不 起。我现在就回学校。

詹妮: 福雷斯特, 你看你! 过来, 快来。

詹妮拉着福雷斯特的手, 领他进了寝室 楼。

詹妮和福雷斯特蹑手蹑脚地走到詹妮 的房间门口。

福雷斯特: 你的寝室?

詹妮: 嘘! 詹妮打开门, 他们进去。

詹妮从她睡着的室友床上拽了一条浴 巾, 递给坐在自己床上的福雷斯特。

詹妮: 你有什么梦想吗, 福雷斯特, 梦想 着要成为什么人?

福雷斯特: 我要成为什么人?

詹妮: 嗯。

福雷斯特: 我不再是我自己了吗?

詹妮: 不, 你永远是你自己, 只是另外一 种你。你懂吗? 我想出名。

她拿了一条毛巾, 回到福雷斯特身边, 她擦着头发上的水。

詹妮: 我想成为一个像琼·巴叶兹那 样的歌星。在一个空旷的大舞台上, 只有我 的吉他, 我的声音......只有我。

詹妮脱下长裙, 只穿着胸罩和短裤坐在 福雷斯特身边。福雷斯特看着她, 好像从没 见过只穿着内衣的女人。

詹妮: 我想和人有私人的交往, 有心灵 的沟通。

福雷斯特看着詹妮的胸部, 她意识到他 在看自己。

詹妮: 你有过和女孩一起的经验吗, 福 雷斯特?

福雷斯特: 家政课时我总是和她们坐在 一起。

音乐节目播音员( 收音机里) : 您正在收 听伯明翰 WHHY 广播电台, 亚拉巴马北部 调频广播, 我是乔尔多恩......

福雷斯特看着詹妮, 她脱下了胸罩。福 雷斯特将目光转开, 有点不好意思。詹妮拿 起他的手, 把它放在自己的胸上。

播音员( 收音机里) : ......在这个不算晴 朗的夜里来到您的身边。天气预报员说雨 将整晚下个 不停, 所以和我们 在一起, 在 WHHY 富有魅力的声音中, 您会感到温暖、 感到舒适。

福雷斯特打量着詹妮的胸部, 由于生理 上的兴奋, 他颤抖了一下。

福雷斯特: 噢 ......噢 ......对不起, 对不 起。

詹妮: 没事儿的。

播音员( 收音机里) : ......4446789, 我们 将一直陪伴着您, 直到日出, 播放您喜欢的 歌, 在您想听到它们的时候。如果您有什么 要求或赠言, 请打电话给我们, 保证您在一 个小时内得到答复。

福雷斯特喘着粗气。詹妮把胸罩穿上。

詹妮: 没关系。

詹妮靠在福雷斯特的肩上。

播音员( 收音机里) : 今晚的导播是坎 迪, 她正在接听电话, 把您的要求、赠言告诉 她, 问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约会, 好吗? 下面请听一段音乐。

詹妮: 没关系。

福雷斯特: 噢, 我有点头晕。

收音机里传出一首歌。詹妮抱住福雷 斯特。

詹妮: 我敢说在家政课上不会这样。

福雷斯特: 是的。

詹妮笑了, 她在福雷斯特的脸上吻了一 下。他们拥抱在一起。詹妮的室友假装睡 着, 其实在偷听, 她惊讶地睁着眼睛。

福雷斯特: 我可能把你室友的浴巾弄脏 了。

詹妮: 没关系, 反正我也不喜欢她。

福雷斯特在场上奔跑, 防守队员追赶着 他。观众为福雷斯特呐喊。他们打出标语: “快跑, 福雷斯特!”

观众: 快跑! 快跑! 快跑!

福雷斯特跑进了球门区。乐队成员举 着手, 向福雷斯特跑来, 示意他停下。观众 翻转手中的硬纸板, 标语变成了: ”停!”

观众: 停!

听到观众的喊声, 福雷斯特在球门区内 停住了。乐队示意福雷斯特停下来留在球 门区内。一群防守球员摔倒在球门区内。 福雷斯特看着他们, 观众疯狂地呐喊。

福雷斯特( 画外) : 大学时光转瞬即逝, 可能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打球。

白宫的图象上叠印着“派拉蒙新闻” 的 字样。

福雷斯特( 画外) : 甚至被他们送进了什 么“美国全明星队” , 还见到了美国总统。

肯尼迪总统举着一个有他亲笔签名的 橄榄球, 身后站着全明星队的队员, 福雷斯 特也西装笔挺地站在他们中间。

新闻评论员( 新闻片中) : 肯尼迪总统今 天在椭圆形办公室接见了美国大学橄榄球 明星队。

明星队队员往来于餐桌旁, 桌上摆着各 种各样的食物和汽水, 福雷斯特走到桌前。

福雷斯特( 画外) : 其实, 与美国总统见 面真正的好处是那儿的吃喝。

福雷斯特从饮料桌上拿起一瓶佩珀先 生牌饮料。桌子上放着许多这种饮料。 一名服务员为他打开了瓶盖。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们把你安排在一个 小房间里, 里面尽是你喜欢的吃的和喝的, 不过我主要还不是饿, 而是很渴... ...

福雷斯特开始狂饮佩珀饮料。

福雷斯特( 画外) : ... ...而且, 还都是免 费的。我喝了大概有十五瓶。 福雷斯特把一个空瓶放在一大堆空瓶 旁, 摸摸肚子, 打了个嗝。

肯尼迪总统与美国橄榄球明星队队员 握手。

肯尼迪总统: 祝贺你。成为全明星队员 感觉如何?

第一名队员: 我感到很光荣, 先生。

另一名队员走上前来, 与总统握手。

总统: 祝贺你。成为全明星队员感觉如 何?

第二名队员: 很好, 先生。

总统: 祝贺你。成为全明星队员感觉如 何?

第三名队员: 很好, 先生。

这名队员走过去, 福雷斯特走到总统面 前, 总统和他握握手。

总统: 祝贺你。你 感觉如何?

福雷斯特: 我想撒 尿。

肯尼 迪总 统 转 过 头, 笑了。

总统: 我想他的意 思是他想去小便。

福雷斯特小便 完, 盖上 盖子放 水冲了 便 池。洗手时, 他看到一 张玛丽莲梦露的签名 照片, 还有一张约翰肯尼迪 和他弟弟鲍 比 的照片。

福雷斯特( 画外) : 之后不久, 不知什么 原因, 有人开枪打死了这位年轻潇洒的总 统, 当时他在自己的车上。

肯尼迪总统微笑着从一辆敞篷汽车中 站起来。

福雷斯特( 画外) : 几年后... ...

罗伯特肯尼迪站在演讲台前, 周围人 群在为他鼓掌。

福雷斯特( 画外) :... ...又有人开枪打死 了他的弟弟, 当时他在一家酒店的厨房里。

穿着毕业礼服、戴着学士方帽的学生走 到讲台前接受学位证书。叫到福雷斯特的 名字时, 他走上前去, 接过自己的证书。

院长: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画外) : 你能相信吗? 打了五 年橄榄球后, 我也得到了大学文凭。

院长用力地握了握福雷斯特的手。福雷斯特向人群望去。

院长: 祝贺你, 孩子。

坐在下面的甘夫人激动地流着眼泪。

福雷斯特( 画外) : 妈妈感到很骄傲。

福雷斯特和甘夫人在一座塑像前拍照。 一位征兵人员发现了福雷斯特, 向他走来。

甘夫人: 福雷斯特, 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这个我来替你保存。

甘夫人从福雷斯特手里接过学位证书。 那位征兵人员拍了拍福雷斯特的肩膀, 递给 他一些军事宣传品。

征兵人员: 祝贺你, 孩子。对未来有什 么想法?

福雷斯特: 想法?

福雷斯特看着宣传品, 上面印有山姆大 叔的形象, 还有大写的“ 卓越青年的卓越前 程, 请到当地美国军队征兵中心申请” 。

福雷斯特( 画外) : 你好, 我的名字叫福 雷斯特... ...

福雷斯特上了军队的大汽车。车外下 着瓢泼大雨。

福雷斯特: ... ...福雷斯特甘。

军车司机( 冲福雷斯特大喊) : 没人管你 是谁, 混球! 快上车, 娘娘腔! 你这是在部 队!

福雷斯特找到一个空座, 可坐在一边的 新兵不准他坐。

新兵甲: 这儿有人了。

福雷斯特又想坐另一个位子, 可是第二 个新兵窜到他想坐的位子上, 挡住了他。

新兵乙: 有人了。

福雷斯特向前走着, 情形与他第一次坐 校车非常相似。

福雷斯特( 画外) : 当初看来, 我好像做 了个错误的选择。

一个脸上带着与福雷斯特相似的怪异 神态的大块头黑人新兵抬起头, 他叫巴伯。

福雷斯特( 画外) : ,,看看入伍当天的 情形和司机对我的这通喊就知道了。

巴伯把自己的箱子从一个座位上拿开, 给福雷斯特让出了地方。

巴伯: 你可以坐这儿 ,,如果你愿意的 话。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不知会遇到什么 人, 也不知道他们会问什么问题。

巴伯递给福雷斯特一块手帕。

巴伯: 你坐过虾船吗?

福雷斯特: 没有, 不过我坐过大船。

巴伯: 我说的是捕虾的船。我一直在捕 虾船上干活。最开始是在舅舅的船上干, 是 我妈妈的兄弟, 我那时大概九岁。我正打算 自己买船呢, 就被征召入伍了。我叫本杰明比福德布卢。

巴伯( 和福雷斯特握手) : 大家都叫我巴 伯, 因为我和他们一样都是红脖汉子, 你信 吗?

福雷斯特: 我叫福雷斯特甘, 大家都叫 我福雷斯特甘。

福雷斯特( 画外) : 巴伯是亚拉巴马拜尤 拉巴特里人, 他妈妈是煮虾的。

巴伯的妈妈, 一个带着围裙的健壮妇女 端着一碗虾走进餐厅。她将碗放在餐桌上, 桌旁坐着一个有钱的白人。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妈妈的妈妈也是煮 虾的。

巴伯的姥姥端着一碗虾走进餐厅, 将碗 放在一张有钱白人的餐桌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妈妈的妈妈的妈妈 还是煮虾的。有关捕虾的事... ...

福雷斯特( 画外) : 巴伯一家无所不知。

巴伯: 捕虾这一行我无所不知。其实, 我一退伍就要作自己的捕虾生意了。 福雷斯特: 是吗。

福雷斯特与其他新兵站成一排, 一名操 练军士站在他的面前。

操练军士: 阿甘! 你参军的目的是什 么?

福雷斯特: 服从您的指示, 长官!

军士: 他妈的, 阿甘! 你真他妈是个天才! 这是我听过的最杰出的答案。你他妈 的智商一定有一百六! 你他妈的真有天赋, 士兵阿甘!

操练军士走到下一位士兵面前。

军士: 听着, 你们... ...

福雷斯特( 画外) : 不知为什么, 军队的 生活让我感觉如鱼得水, 其实这并不难。你 只要把床铺弄得很整齐, 记住起立时站得笔 直。

军士: 这个家伙真是个天才! 你们把自 己那套肮脏的东西收起来, 跟着他学, 他做 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在这个部队里一定进步 神速。

福雷斯特( 画外) : 而且在回答任何问题 时都说“是, 长官” 。

军士: 明白了吗?

福雷斯特和其他新兵: 是, 长官!

新兵们坐在铺位前拆装武器。巴伯在 和福雷斯特说话。

巴伯: 你只要把网从水底拽上来就行。 收成好时, 一天就能捕一百多磅虾。要是不 出什么问题, 两个人捕上十个小时, 除去汽 油钱, 你能... ...

其 他 新兵 还 在 装枪, 福雷斯特已经 装完了。

福雷斯特: 完成, 长官!

军士: 阿甘!

军士跑到福雷斯 特跟前——

军士: 你怎么能 这么快就装完呢, 阿 甘?

福雷斯特: 您让 我这么做的, 长官。 军士看了一下表——

军士: 天哪! 这是新的连队记录。要不 是怕失去你这个这么他妈的出色的士兵的 话, 我真要推荐你进候补军官学校, 士兵阿 甘。有一天你会成为上校的, 阿甘! 好了, 拆开武器, 重新安装!

福雷斯特开始拆枪, 军士走开了, 等他 从巴伯身边走过去后, 巴伯抬头看了看福雷 斯特, 继续用他那南方人特有的慢吞吞的语 调讲述虾的话题——

巴伯: 不管怎样, 就跟我说的一样, 虾是 大海的果实。你可以烤着吃, 煮着吃, 烘着 吃, 炒着吃。还有, 嗯, 虾串, 克里奥耳式作 法的... ...

巴伯和福雷斯特在擦靴子。

巴伯: ... ...秋葵虾汤、煎虾、炸虾、煸虾。 还有凤梨虾、柠檬虾、椰子虾、胡椒虾... ...

巴伯和福雷斯特趴在地上用牙刷刷地 板。

巴伯: ... ...虾汤、焖虾、凉拌虾、番茄虾、 虾堡包、虾三明治... ...这回, 这回差不多了。

深夜。巴伯安静地平躺在自己的铺位 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在部队里, 夜晚的时 间总是令人愉快的。

福雷斯特平躺在铺位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们躺在自己的铺位 上, 我会想念妈妈, 还有詹妮。

一个年轻的士兵扔给福雷斯特一本《花花公子》杂志。

年轻士兵: 嘿, 阿甘。看看她的乳房。

福雷斯特拿起杂志, 翻了几页, 发现杂 志上面有詹妮, 她穿着一件学生式样的运动 衫, 摆着姿势, 仅此而已。图片的标题是: 南 方女郎。

福雷斯特感到很惊讶, 他伸着脖子想凑 近看看。

福雷斯特( 画外) : 原来, 詹妮出了些麻 烦,,因为她穿着大学校服照了一些照片, 被停学了。

歌声:“ 我的宝贝偷偷摸摸... ..."

福雷斯特穿着军装走进俱乐部的门厅。

福雷斯特( 画外) :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坏 事。因为田纳西孟菲斯的一位剧院老板看 到了那些照片, 给了詹妮演唱的机会。我一 有机会, 就坐汽车到孟菲斯去看她的表演。

节目主持人走上舞台——

主持人: 刚才为大家表演的是安伯, ” 安 伯火焰” 。为她大声喝彩吧, 小伙子们。演 得很好, 安伯。为了满足大家的视听享受我 们特从加利福尼亚好莱坞请来了”垮掉一 代” 的美人,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性 感女星鲍比迪伦。

观众: 鲍比... ...鲍比... ...

主持人从舞台上退下, 大幕拉开, 詹妮 坐在舞台上的一个小凳上。她上身裸露, 抱 着一把吉他。

詹妮( 唱) : "白鸽要衔过多少种子, 才得 以在沙滩上安息... ..."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如愿以偿成了一名 民谣歌手。

詹妮( 唱) :" 炸弹还要横行多久, 才会被 永远禁止... ..."

男人甲: 拿开你的吉他, 亲爱的。

男人乙: 嘿, 快点, 宝贝。把它拿开, 赶 快拿开呀。

男人丙: 嘿, 她应该带着口琴上来。

男人们放声大笑。

詹妮( 唱) : "那答案, 我的朋友, 吹散在 风中, 答案吹散... ..."

男人丁: 宝贝, 这又不是《袋鼠队长》节 目 。

男人们: 对! 快点!

男人戊伸手, 想往詹妮的鞋里塞钱——

男人戊: 嘿, 宝贝, 看我给你预备了什么。

詹妮踢开他的手, 男人生气地喊叫着, 坐回到位子上, 拿起饮料朝詹妮泼去。

男人戊: 他妈的!

詹妮: 嘿! 嘿! 混蛋! 我在演唱呢。波 利, 快出来。

男人: 嘿, 露出真才实料给我们看看, 宝贝!

詹妮: 住嘴! 哦, 住嘴!

福雷斯特走到男人戊跟前, 抓住他, 把 他抡倒在地。男人丁想抓住福雷斯特, 可是 也被福雷斯特摔倒了。

詹妮: 福雷斯特, 你在干什么? 你在干 什么?

福雷斯特爬上舞台, 将詹妮和吉他一起 抱起来, 要把她抱下去。

福雷斯特: 过来。

詹妮: 你要干什么? 福雷斯特, 让我下 来!

詹妮挣扎着, 从福雷斯特怀里解脱出 来, 福雷斯特惊讶地退了两步。詹妮把吉他 搡给福雷斯特, 向台侧走去, 福雷斯特拿着 吉他, 跟在后面。

福雷斯特跟着詹妮在夜总会外面的桥 上走着。

詹妮: 你不能总是这样, 福雷斯特。你 不要总想解救我。

福雷斯特: 他们想对你非礼。

詹妮: 很多人想对我非礼。可是,,你 不能总是这样做!

福雷斯特: 我是情不自禁的。我爱你。

詹妮: 福雷斯特, 你不懂什么是爱。

詹妮转过身, 向桥下望去。

詹妮: 你记得那次我们一起祈祷吗, 福 雷斯特? 我们向上帝祈祷把我变成一只小 鸟, 让我飞得远远的?

福雷斯特: 我记得。

詹妮: 你觉得我能飞过这座桥吗?

福雷斯特: 你什么意思, 詹妮?

詹妮: 没什么。

詹妮转过身看着一辆开过来的汽车, 走 到路中间。

詹妮: 我要离开这儿。

詹妮跑了几步, 示意那车停下。

福雷斯特: 等一下, 詹妮。

詹妮: 福雷斯特, 离我远点儿, 行吗? 离 我远点儿。

一辆小卡车停下来, 詹妮看着司机——

詹妮: 能搭个车吗?

司机: 去哪儿?

詹妮: 无所谓。

司机: 上来吧。

福雷斯特: 那么, 再见了, 詹妮。他们要 派我去越南。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家。

詹妮朝福雷斯特走来, 她看着司机——

詹妮: 稍等一下。 詹妮走到福雷斯特面前——

詹妮: 听着, 答应我, 好吗? 无论你遇到 什么麻烦都别逞能, 只管跑, 好吗? 只管跑 开。

福雷斯特: 好的, 詹妮。我会经常给你 写信的。

詹妮最后看了福雷斯特一眼, 然后钻进 了汽车。福雷斯特望着汽车里的詹妮渐渐 远去。

福雷斯特( 画外) : 就这样... ...

福雷斯特穿着军装, 坐在一根圆木上, 看着河水。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走了。

甘夫人朝福雷斯特走来, 坐在他的身 旁。福雷斯特将头靠在妈妈的肩上。

甘夫人: 你要好好地回来, 听见了吗?

水稻田上有直升飞机的影子。一名士 兵从直升飞机里面端好了枪, 朝左面看了 看, 福雷斯特和巴伯也在飞机上。

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阵, 然后在军 事基地降落了。

歌声:“有些人生来就是摇旗的料, 噢, 他们是红、白、蓝。乐队一奏‘向首长致敬’ , 噢, 他们就把炮口对准你们。不是我, 不是 我, 不是议员的儿子, 不是。不是我, 不是 我... ...”

巴伯和福雷斯特带着各自的装备从直 升飞机上跳下来, 他们边走边四处好奇地张 望。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们告诉我越南和美 国非常不一样。

一名士兵将一箱啤酒摞在一摞箱子上。 拿着两罐啤酒走开了。背景中, 士兵们一边 烤肉, 一边喝着啤酒。

福雷斯特( 画外) : 除了啤酒和烤肉, 事 实的确如此。

巴伯: 知道吗, 我打赌这儿的水里尽是 虾。他们告诉我越南产好虾。你知道, 我们 打赢了仗, 一切都归我们了。我们可以让美 国的捕虾人到这儿来, 到这儿的水里捕虾。 我们一直捕下去, 伙计。这么多虾, 怎么, 你 不相信吗?

丹泰勒中尉从一个帐篷中出来, 他光 着膀子, 手里拿着一卷卫生纸。

丹中尉: 你们一定就是我的新兵喽。

巴伯和福雷斯特: 早上好, 长官!

丹中尉: 好了! 你们快把手放下。别向 我敬礼。这个地区到处都是狙击手, 他们专 爱向军官开枪。我是丹泰勒中尉。欢迎加 入四排。

丹中尉( 看着巴伯) : 你的嘴唇怎么了?

巴伯: 我天生厚嘴唇, 长官。

丹中尉: 是吗, 你最好绷着点, 免得刮着 地雷引信。你们是哪儿人?

巴伯和福雷斯特: 亚拉巴马, 长官!

丹中尉: 你们是双胞胎?

福雷斯特和巴伯奇怪地看着对方, 没听 出这是个玩笑——

福雷斯特: 不, 我们不是亲戚, 长官。

丹中尉: 听着, 规矩很简单。

丹中尉走起来, 巴伯和福雷斯特抓起装 备跟着他。

丹中尉: 紧跟着我, 向先来的伙计们学 习, 就不会出错。这里的美国兵只有一个区 别: 活的和死的。

丹中尉停下来, 看着他俩。

丹中尉: 袜子、鞋垫一律草绿色。尽量 别把脚弄湿, 巡逻休息时千万记住换袜子。 湄公河能吃掉美国兵的脚。

丹中尉朝一个大块头黑人士兵走去, 他 是西姆斯中士。

丹中尉: 西姆斯中士! 见鬼, 我让你要 的吊索在哪儿?

西姆斯中士: 我已经向营部提交了申 请。

丹中尉: 好了, 好了, 你给那些混蛋打电 话, 不断地打, 我不在乎花多少钱... ...

福雷斯特( 画外) : 丹中尉十分在行。能 有他这样的长官我真感到幸运。他来自一 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军人世家。他的家族在 每一场美国战争中都有人为国作战捐躯。

丹中尉的一个远亲穿着独立战争的军 装倒在雪地上牺牲了。

与丹中尉长得很像的另外一个亲戚, 穿 着内战军装卧倒牺牲了。

丹中尉的另外一个亲戚穿着二战军装 牺牲在诺曼底海滩上。

丹中尉: 见鬼, 快点!

西姆斯中士: 我正在打, 中尉。

丹中尉: 快打!

丹中尉回到巴伯和福雷斯特这边。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猜你会认为他喜欢 别人对他惟命是从。

丹中尉继续走, 巴伯和福雷斯特继续跟 着。

丹中尉: 这么说, 你们是阿肯色州人, 嗯? 我去过那儿。小石城是个不错的地方。 现在, 去卸掉你们的装备, 见见排副, 把你们 需要的东西列出来。

丹中尉进了厕所, 手里拿着那卷纸——

丹中尉: 饿了的话, 我们这有现成的烤 肉。

他在厕所中坐下, 从外面看不见他, 过 会儿他又站了起来, 看着巴伯他们。

丹中尉: 本排有两条重要的规矩。一, 照顾好自己的脚; 二, 不要做傻事, 例如, 自 己找死。

丹中尉再次消失在厕所中。巴伯和福 雷斯特面面相觑。

福雷斯特: 我希望不会令他失望。

福雷斯特、巴伯, 以及四排其他的士兵 穿过水稻田, 他们走过后, 一些越南农民继 续工作。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们走了很多路, 让 我看尽了乡村景色。

 福雷斯特所在的排沿土路行进。

福雷斯特: 我们一直在找一个叫查理的 家伙。

歌声:“ 我不能没有信仰”。

突然, 丹中尉举起拳头, 这是让部队停 止前进的手势。他示意士兵卧倒。

丹中尉: 停止前进!

西姆斯中士: 停下, 小伙子们!

福雷斯特趴下, 四处看了看。

福雷斯特( 画外) : 情况不总是那么让人 愉快。丹中尉有点草木皆兵, 看见一块石 头、一个脚印, 有时除了路没别的他也会命 令你趴下, 闭嘴!

丹中尉: 趴下! 闭嘴!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们就照着做。

丹中尉示意排头的士兵趴下。他自己 弯下腰, 看着士兵们, 指指自己的眼睛。他 趴在地上, 朝前爬去。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是什么都不懂, 可 是我想很多优秀的美国青年都来这儿打仗 了, 像达拉斯, 他是菲尼克斯人, 还有克利夫 兰, 他是底特律人。

克利夫兰: 嗨, 特克斯, 嗨, 特克斯。伙 计, 发生什么事了?

特克斯举起手, 示意他也不知道。

福雷斯特( 画外) : 特克斯是, 噢, 我想不 起来特克斯是哪儿人了。

丹中尉: 啊, 没问题。四排, 起立! 离那 条河还有十公里。

福雷斯特站了起来, 和其他士兵一同前 进。

丹中尉: 好了, 继续前进! 动作快点。

福雷斯特( 画外) : 在越南的一个好处是 总有地方可去。

丹中尉( 画外) : 散兵坑爆炸!

丹中尉撤开, 福雷斯特冲上来, 朝散兵 坑里开了两枪, 然后爬了进去。

福雷斯特( 画外) : 而且总有事可做。

西姆斯中士: 散开! 掩护。

部队穿过一片稻田, 天开始下雨。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一天下雨了, 一下 就是四个月。

巴伯和福雷斯特坐在一个散兵坑里, 雨 淋着他们。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们经历了各种各样 的雨。毛毛细雨,,

部队冒雨在丛林中行进。

福雷斯特( 画外) : ... ...瓢泼大雨。

士兵们穿着雨衣在风雨中行进。

福雷斯特( 画外) : 还有一种从旁边横扫 过来的雨。

福雷斯特和其他士兵在齐胸深的河水 中行进。雨点在他们背后激起水珠, 拍打着 他们。福雷斯特举起手挡着脸。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时雨好像是从地上 冒出来的。

士兵们在露营地冒雨坐着。巴伯挨着 福雷斯特坐下。

福雷斯特( 画外) : 啊, 晚上竟然也下雨。

巴伯与福雷斯特背靠背坐着。

巴伯: 嗨,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嗨, 巴伯,,

巴伯: 我靠着你, 你也靠着我。这样我 们睡着时头就不至于栽在泥里了。你知道 我们为什么这么好? 因为我们彼此照应, 就 像兄弟。嘿, 福雷斯特,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 了, 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你看和我 一起作虾生意怎么样?

福雷斯特: 好的。

巴伯: 伙计, 跟你说, 我都算过了。多少 磅能赚回船的费用, 多少磅赚回油费, 我们 可以住在船上, 这样就省了房租。我当船 长, 我们一起干, 收入平分。伙计, 我是说, 我们二一添作五。还有, 嘿, 福雷斯特, 还有 吃不完的虾。

福雷斯特: 主意不错。

福雷斯特( 画外) : 巴伯的想法的确不 错。

天下着雨, 一些士兵在巡逻, 福雷斯特 趴在一个小帐篷里打着手电写信。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还写信把这告诉了 詹妮。我不是每天都写, 但也差不多。我告 诉她我在这儿做些什么, 也问她都在干什 么, 告诉她我是多么想念她。

詹妮从房子里走出来, 带着一个背包和 一把吉他。她与一名嬉皮士拥抱了一下, 接 着和另一个青年钻进了一辆大众汽车。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还盼望着她有空时 能给我写封回信。我总是告诉她这里一切 都好。

福雷斯特在帐篷里写信。

福雷斯特( 画外) : 每封信的末尾我都会 写上,”爱你的, 福雷斯特甘”。

士兵们冒雨在丛林中行进。

歌声:"这里发生了一些事。到底是什 么不清楚。有个拿着枪的男人在这里, 告诉 我要当心。"

福雷斯特( 画外) : 一天, 我们和往常一 样正走着, 忽然, 就像有人关了水龙头一样, 雨停了, 太阳出来了。

福雷斯特抬头望着突然冒出来的太阳, 就在这时他的部队受到袭击。一颗子弹击 中站在福雷斯特身边的士兵。四处都是炸 弹在爆炸, 士兵们急忙卧倒。

丹中尉: 隐蔽!

福雷斯特爬过一道护堤, 子弹从他的头 顶飞过, 在他身边爆炸。他打了个滚, 背靠 在挨着他趴着的丹中尉身上。

丹中尉: 把机枪提上来, 见鬼!

巴伯: 福雷斯特, 你没事吧?

两名机关枪手向丛林扫射。丹中尉对 着对讲机大声喊着。

福雷斯特也开始向丛林扫射。

丹中尉: ... ...请求重型武器... ...

两名士兵将一名伤兵拖进丛林。

巴伯: 医护兵, 这儿有人受伤了!

丹中尉: 重型武器部, 我是 I- 6, 完毕。 收到, 重型武器部, 我们在森林边上受到来 自正 2 方向的袭击, 有机枪和火箭弹... ...

机关枪手向林木线内射击。另一名士 兵帮他运送弹药。机关枪卡住了。

机关枪手: 子弹卡壳了! 卡壳了!

丹中尉: 见鬼, 迈克! 排除故障, 射击。

一颗火箭弹击中了机关枪手和他旁边 的士兵。福雷斯特低头保护着自己的脑袋, 火箭弹在他周围爆炸。

丹中尉( 冲着对讲机) : 啊, 天哪! 我的 部队遭到重创, 损失惨重。I- 6 向蓝线撤 退, I- 6 通话完毕。撤退! 撤退!

巴伯: 福雷斯特! 跑! 快跑, 福雷斯特!

丹中尉: 撤退!

巴伯: 福雷斯特! 跑! 快跑, 福雷斯特! 快跑! 快!

西姆斯中士: 撤退! 快点!

丹中尉爬起来, 拽着福雷斯特的领子。

丹中尉: 跑, 他妈的, 快跑!

士兵们起身跑向丛林隐蔽起来。火箭 弹四处狂轰乱炸。福雷斯特也跑进了丛林。 士兵们穿越丛林, 子弹横飞, 一名士兵被击 中。一名士兵拚命跑着, 福雷斯特超过他跑 了过去。

士兵: 医护兵! 医护兵! 天哪, 有没有 医护兵管我?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跑啊跑, 就像詹妮 教的那样。

福雷斯特向一块空地跑去, 火箭弹继续 向丛林发射、爆炸。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跑得又远又快, 没 多久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 事。

福雷斯特: 巴伯!

福雷斯特转过身, 又跑回了丛林。

福雷斯特( 画外) : 巴伯是我最好的朋 友。我得保证他没事。

子弹射向丛林, 福雷斯特跑进丛林去找 巴伯。

第一名士兵: 是自己人吗?

第二名士兵: 是, 我找到了三个。

第一名士兵: 你在哪儿?

福雷斯特停住脚步, 举起枪, 恐惧地向 四周看着。

福雷斯特: 巴伯?

有东西在移动, 福雷斯特转头一看, 迅 速跑了过去。

福雷斯特( 画外) : 在回去找巴伯的路 上, 嗯, 这个男孩躺在地上。

福雷斯特: 特克斯!

特克斯躺在地上, 被疼痛折磨得脸上露 出痛苦的表情。

福雷斯特: 没事了。

福雷斯特伸手把特克斯从地上拉起来, 扛在肩上就跑。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不能让他躺在那儿 不管, 看他怕成那样, 我只能把他抓起来扛 走。

福雷斯特把特克斯扛出丛林, 放在河边 的空地上, 接着又跑进了丛林。

福雷斯特( 画外) : 每次我跑回去找巴 伯, 总碰上有人喊, " 救我, 福雷斯特, 救我。"

福雷斯特将另一名伤兵挨着特克斯放 在河岸上, 自己又跑回了丛林。

福雷斯特拽起一个伤兵, 翻过来一看, 是达拉斯。

达拉斯: 听不见了,,听不见了,,

达拉斯被放在其他伤兵旁边。福雷斯 特转身跑回丛林。

第二名伤兵: 不用担心, 伙计, 躺下吧, 你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开始害怕再也找不 到巴伯了。

重型武器部( 通过对讲机) : 你们距离敌 人太近, 使用重型武器会非常危险, 完毕。

福雷斯特绊了一下, 摔倒在地。他抬起 头看见两条血淋淋的腿。是丹中尉, 他受了 伤, 正对着对讲机讲话。

丹中尉( 冲对讲机) : 收到, 重型武器部, 我明白我们的位置很危险! 这儿到处都是 越共! 非得用那些快家伙不可! 完毕!

重型武器部( 通过对讲机) : I- 6, 重型 武器部, 我们想,,

福雷斯特: 丹中尉, 科尔曼死了!

丹中尉: 我知道他死了! 我他妈的整个 部队都被消灭了!

重型武器部( 通过对讲机) : I- 6, I- 6, 这条信息怎么传达? 完毕!

福雷斯特想把丹中尉拽起来, 可是丹中 尉却想把他推开——

丹中尉: 该死! 你要干什么? 别管我! 走开, 别管我! 滚!

福雷斯特把丹中尉扛在肩上, 穿过丛 林。

重型武器部: I- 6, I- 6, 我是重型武器 部, 你请求的喷射机马上到达。完毕。

福雷斯特( 画外) : 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 跳起来, 咬了我一口。

福雷斯特摔倒。

福雷斯特: 啊, 什么东西咬我!

福雷斯特爬起来, 继续拖着丹中尉跑, 丹中尉一边叫喊着, 一边朝着看不见的敌人 开着枪。

丹中尉: 你这个小兔崽子! 我不能离开 我的部队! 我让你把我留在那儿, 阿甘。别 管我。你自己快跑! 你听见我说了吗! 该 死, 把我放下来! 快给我滚开!

福雷斯特把丹中尉 放在河岸上其他伤兵旁 边。丹中尉愤怒地抓住 福雷斯特的衬衫。

丹中尉: 我没叫你 把我从那儿带走, 你这 该死的! 你究竟要干什 么!

福雷斯特: 要救巴 伯。

丹中尉: 我请求了 空中打击。他们马上就 要炸毁整个地区了。

福雷斯特起身开始 跑, 丹中尉冲着他喊。

丹中尉: 阿甘, 你别 去, 该死! 这是命令!

福雷斯特: 我要找 到巴伯!

福雷斯特穿过丛林寻找巴伯。他放慢 速度仔细地四处搜寻着。

巴伯: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巴伯,,

巴伯躺在地上, 眼睛望着天。

巴伯: 我没事。

巴伯用一片棕榈叶盖着伤处, 福雷斯特 把叶子拿开, 看着伤口。巴伯的胸部被炸开 了。

福雷斯特: 噢, 巴伯, 不,,

巴伯: 好了, 我会没事的。

福雷斯特听到敌人的声音, 四处看了 看。

福雷斯特: 快点, 快点, 过来,,

福雷斯特带着巴伯穿过丛林, 飞机临近 的声音响彻天际。

巴伯: 我很好, 福雷斯特。我没事。

火焰喷射机的声音震耳欲聋, 福雷斯特 害怕地抬起头。三架飞机向丛林俯冲下来, 并发射汽油弹, 丛林被这些巨大的火球点燃 了。福雷斯特带着巴伯拚命跑着, 火球在他 们身后不断爆炸。福雷斯特继续跑, 整个丛 林地区都燃烧了起来。福雷斯特带着巴伯 跑到了河边。丹中尉和其他伤兵正在等待 营救他们的直升机。

丹中尉: 直升机马上就到。

福雷斯特( 画外) : 如果我知道这是我与 巴伯的最后一次谈话, 我一定会说点好听 的。

福雷斯特低头看着巴伯, 一名士兵发出 一颗信号弹。

福雷斯特: 嘿, 巴伯,,

巴伯: 嘿, 福雷斯特。福雷斯特, 怎么会 这样?

福雷斯特: 你被射中了。

福雷斯特( 画外) : 之后巴伯说了一句令 我永生难忘的话。

巴伯: 我想回家。

福雷斯特: 巴伯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 知道像这样的朋友不是随处可得的。他一 直想成为捕虾船的船长, 却死在了越南的河 边。

直升飞机在他们头顶上盘旋。

福雷斯特继续讲述他的经历。等车椅 上一名男子坐在他的旁边。

福雷斯特: 这件事就说这么多吧。

男子: 那是颗子弹, 对吗?

福雷斯特: 子弹?

男子: 跳起来咬你的。

福雷斯特: 噢, 是的, 先生。正好咬在我 的屁股上。他们说这个伤值一百万美元, 不 过一定是部队把钱扣下了, 因为我到现在连 一个子儿都没见着。屁股受伤后唯一的好 处,,

福雷斯特趴在一个有轮子的担架床上 被人推着, 手里握着两个蛋卷冰淇淋。

福雷斯特( 画外) : ... ...就是冰淇淋。只 要我想吃, 他们就会给我。而且你猜怎么 着, 我的一个好朋友就住我旁边的床。

福雷斯特被推到自己的床前。他撅着 的屁股上打了绷带。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 丹中尉, 递给他一个冰淇淋。

福雷斯特: 丹中尉, 我给你也拿了一个。 丹中尉, 冰淇淋。

丹中尉被激怒了, 他拿过冰淇淋, 塞进 了床下的马桶。福雷斯特自己爬到床上。

一名护士向丹中尉伸出手——

男护士: 该给你洗澡了, 中尉。

护士将丹中尉的双手放在帮助病人起 身的横杆上, 把他扶了起来。丹中尉的双腿 被截肢了。

男护士: 哈珀,,

另外一名护士推过来一张担架床, 男护 士把丹中尉抱到担架床上。福雷斯特目送 着丹中尉被推走。一名士兵拿着一堆信, 叫 着名字——

士兵: 库珀, 拉森, 韦伯斯特, 甘, 甘,,

福雷斯特: 我是福雷斯特甘。

那名士兵递给福雷斯特一大摞信。“ 查 无此人, 无法投 递” 。那些信 封上都写 着 “ 39902, 亚拉巴马, 绿弓县, 乡间路 2 号, 詹 妮柯伦” 。福雷斯特低头看着信。

一群医院里的伤兵正在休息, 福雷斯特 坐在那儿看电视上的戈默派尔节目。

士兵: 阿甘, 这么没劲的节目你怎么还 看得下去? 快关上电视!

播音员: 从非军事区到湄公河三角洲, 您正在收看美军越南电视网, 这里是西贡第 六频道。

福雷斯特关上电视, 一个乒乓球打在他 的后脑勺上。

士兵: 接得好, 阿甘。你会打吗?

福雷斯特摇摇头。

士兵: 过来, 我教你。到这儿来。

那名受伤的乒乓球手递给福雷斯特一 个球拍。福雷斯特和他走到乒乓球台前。

士兵: 好了, 这个游戏的诀窍是, 不管发 生什么, 永远, 永远别让你的眼睛离开球。

他举起球, 前后移动着, 福雷斯特的眼 睛紧盯着小球。

士兵: 好的,,

伤兵将球扔到台子上, 福雷斯特将球打 给对手。

福雷斯特( 画外) : 不知为什么, 我好像 天生就是打乒乓球的料。

士兵: 知道了吧, 白痴也能打。

福雷斯特( 画外) : 于是, 我开始将所有 时间都用来打球。

福雷斯特在打乒乓球。

福雷斯特( 画外) : 即使没人和我打, 我 也能自己玩。

球落在一只放在椅子上的马桶里。一 群伤兵坐观福雷斯特自己玩得津津有味。 福雷斯特同时应付两个从台子对面弹过来 的乒乓球。

福雷斯特( 画外) : 医院里的人说我看起 来如鸭得水, 管它是什么意思, 连丹中尉也 来看我打球。

丹中尉出神地望着窗外。福雷斯特在 床上熟睡着。一只手伸过来, 抓住他。

福雷斯特( 画外) : 球打得多了, 有时连 做梦还在打。

丹中尉把福雷斯特拽到了地上, 把他按 倒。

丹中尉: 好了, 你听着。我们每个人都 有自己的命。没有例外, 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本该在战场上和我的士兵死在一起! 可 是现在, 我什么都不是, 成了他妈的残废! 一个断了腿的怪物。看! 看! 看着我! 你 看见了吗? 你知道没有腿的滋味吗?

福雷斯特: 噢,,是的, 长官, 我知道。

丹中尉: 你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你毁了 我。我有自己的命运。我应该光荣地死在 战场上! 那是我的命! 你把我的一切都毁 了!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阿甘? 这一切本 不该发生。不该发生在我身上。我有我的 归宿, 我本是丹泰勒中尉。

福雷斯特: 你, 你现在还是丹中尉。

丹中尉看着福雷斯特, 放开他, 自己滚 到一边去。丹中尉在福雷斯特的注视中坐 了起来。

丹中尉: 看着我。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福雷斯特自己玩球。一名军官向他走 来。

军官: 一等兵阿甘?

福雷斯特迅速抓住球, 将它压在球拍 下, 一同放在台子上, 自己立正站好。

福雷斯特: 是, 长官。

军官: 请稍息。

军官举起一个信封——

军官: 孩子, 你被授予了荣誉勋章。

福雷斯特走到丹中尉床前。

福雷斯特: 你猜怎么着, 丹中尉, 他们要 给我奖,,

福雷斯特说了一半, 低头看着床铺, 一 个被止血带包得严严实实的士兵躺在那儿, 福雷斯特转身看着护士——

福雷斯特: 小姐, 他们把丹中尉怎么了?

护士: 送他回家了。

福雷斯特( 画外) : 两个星期后, 我离开 了越南。

主持人( 电视上) : 考虑到对越战争的进 一步升级, 仪式在总统一番开诚布公的讲话 中拉开了序幕。约翰逊总统对分别来自 海陆空三军的士兵授予了四枚荣誉勋章。

电视上福雷斯特正在接受约翰逊总统 授予他的勋章。

约翰逊总统: 美国感谢你, 孩子。

彩色画面, 约翰逊将勋章挂在福雷斯特 脖子上并同他握手。

约翰逊总统: 听说你受伤了。伤在哪 了?

福雷斯特: 屁股上, 长官。

约翰逊: 噢, 一定大有可观。

约翰逊总统斜过身子对着福雷斯特的 耳朵小声说——

约翰逊总统: 我还真想看看呢。

电视上, 福雷斯特脱下裤子, 弯下腰, 露 出他屁股上的伤。约翰逊低头看了一眼, 笑 了。理发店里的三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电 视。甘夫人也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约翰逊总统: 好家伙。

福雷斯特在林肯纪念堂前走着。纪念 堂被围栏和军警包围着。

福雷斯特( 画外) : 仪式过后, 妈妈回旅 馆休息, 我就四处转转, 看看我们的首都。 伊莎贝尔: 行了, 希拉里, 我把老兵带来 了, 接着干什么?

希拉里: 你怎么这么晚?

这边一个叫希拉里的女人把一些反对 越战的老兵集中起来, 那边福雷斯特正在拍 一张纪念堂的照片。

希拉里: 我们已经等你半个小时了, 赶 快让他们排队, 好吗。嘿, 嘿, 快点, 一会再 拍照。你们看起来很棒。噢, 快点, 站好队, 快点, 快排队。过来, 让他过来, 到这来。

希拉里扯住福雷斯特, 把他和一些反战 的老兵拽到一起。

福雷斯特( 画外) : 还好妈妈回去休息 了, 街上挤满了参观雕塑和纪念碑的人。一 些人还非常吵闹鲁莽。

希拉里将那队老兵带向一处大型反越 战集会的会场。

希拉里: 好了, 跟着我! 过来。

老兵向前走着, 福雷斯特想再拍张照 片, 他身后的老兵推了他一把。

希拉里: 我们出发吧。

老兵: 嘿, 老兄, 过来, 我们需要你的帮 助。

福雷斯特在队里走着。一个条幅上写 着“反越战老兵” 。

福雷斯特( 画外) : 每到一处, 我都得站 队。

希拉里: 跟着我, 我们走!

希拉里带着老兵穿过会场外面围观的 人群。另一个叫伊莎贝尔的女人把老兵带 到一个台子的后侧。

伊莎贝尔: 好了, 过来, 朋友们。

希拉里: 站在这儿。

老兵: 嘿, 你是做这事的合适人选。很 好!

福雷斯特: 好吧。

一个衬衫上印有美国国旗图案的男子站 在台上。他是反战主义者阿比霍夫曼 。

阿比霍夫曼: 我们必须向白宫里那个 他妈的骗子——约翰逊声明, 我们不会再为 你的农场效力了! 对!

福雷斯特( 画外) : 就是这个人, 正在讲 话。不知为什么, 他披着一面美国国旗当衬 衫,,

福雷斯特( 画外) : 而且他总爱说 “操" 字,"操" 这," 操"那。而且每次......

阿比霍夫曼: 我们必须阻止这些 政客,,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说“操”, 不 知为什么, 人们就会欢呼。

阿比霍夫曼: 他们只会教林登约 翰逊如何为这场战争编造谎言! 对!

福雷斯特抬头看着欢呼的人群。阿比 转身示意福雷斯特上台。

阿比霍夫曼: 上来, 老兄, 到这儿来。

希拉里: 上去, 上去, 对, 就是你!

希拉里把福雷斯特推上台。

希拉里: 快 点, 上去。快点。上去, 上 去, 大家一起上去!

福雷斯特后面的老兵也一起上了台, 并 把福雷斯特推到了麦克风前。

老兵: 快点, 过去。你可以的。过去就 是了。

围绕着华盛顿纪念碑的数以千计的抗 议者正在欢呼。福雷斯特看着人群, 阿比霍夫曼走到福雷斯特跟前。

阿比霍夫曼: 跟大家说说这场战争, 老 兄。

福雷斯特: 越南战争吗?

阿比霍夫曼: 操他的越南战争!

阿比举起拳头, 人群疯狂地欢呼。

福雷斯特: 好吧,,

福雷斯特( 画外) : 关于越南战争, 我只 有一件事要说。

福雷斯特: 关于越南战争, 我只有 一件事要说。

福雷斯特一边讲, 一边看着人群。一名 警察四处看看, 然后溜到音响控制板处。

福雷斯特: 在越南战争中,,

那名警察把麦克的插头从控制板上拔 了下来。福雷斯特的声音消失了。他继续 对着麦克风讲着, 可是没有人能听见他在讲 什么。希拉里发现了那个警察, 她冲到控制 板前, 抄起警察的电棍, 把他推开。另一名 抗议者抓住警察, 把他推走。

警察: 嘿,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希拉里: 我要敲碎你的脑袋, 你这该死 的警察!

伊莎贝尔、希拉里以及另外一名抗议者 想把已经绞成一团的插头插回到控制板上。

伊莎贝尔: 天那, 他们是怎么插的?

福雷斯特继续讲着, 人群有些骚动。

人群: 我们听不见你说什么! 我们什么 也听不见!

希拉里: 这个! 这个! 把 那个给我!

希拉里插对了插头。

希拉里: 行了。

福雷斯特: 这就是我 要说的。

福雷斯特看着人群。他 们沉默着。阿比#霍夫曼走到 福雷 斯特跟前, 拍拍 他的肩 膀。

阿比霍夫曼: 你说的太 到位了, 老兄。一针见血。你 叫什么名字, 老兄?

福雷斯 特: 我叫 福雷 斯 特, 福雷斯特甘。

阿比霍夫曼: 福雷斯特甘!

阿比从福雷斯特身边让 开, 向空中挥拳。人群跟着他 欢呼。

人群: 福雷斯特甘!

詹妮( 大声喊) :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詹妮跳进映照池 , 一边趟水, 一边挥 着手。福雷斯特认出了她。

詹妮奔福雷斯特而来, 福雷斯特从台上 跳下来。

詹妮: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穿过人群, 向前跑去。詹妮微 笑着从水中趟过来。人群让开路, 福雷斯特 跳进水池, 他们向彼此奔去。

詹妮: 嘿! 嘿!

两个人在水中相拥, 人群为他们欢呼。

福雷斯特( 画外) : 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 的时刻。

福雷斯特和詹妮经过在草地广场上露 营的抗议者。

福雷斯特( 画外) : 詹妮和我再次形影不 离。她带我四处观光, 还介绍我......

福雷斯特站在一扇敞开的窗前, 远眺白 宫。

福雷斯特( 画外) : 认识她的新朋 友。

一个名叫鲁宾的黑豹党成员走过来把 窗帘拉了下来。

鲁宾: 拉上百叶窗, 老兄。把你那张小 白脸从窗口那儿挪开。你不知道我们正在 打仗吗?

另一个叫马塞的黑豹党成员抓住福雷 斯特把他按倒。

詹妮: 嘿, 伙计, 他没问题, 没问题。他 和我们是一起的。

马塞: 让我来告诉他我们是怎么回事 吧。

韦斯利: 你到底去哪儿了?

詹妮: 我碰上了一个朋友。

马塞: 我们的目的是保护黑人领袖免受 种族主义者的屠杀, 他们想杀害我们的黑人 领袖, 强奸我们的妇女, 想捣毁我们的黑人 团体。

黑豹党成员: 马塞, 电话。跟这些家伙 说说。

韦斯利: 这位婴儿杀手是谁?

詹妮: 我跟你提过的好朋友, 福雷斯特甘。福雷斯特, 这是韦斯利。韦斯利和我同 住在伯克利, 他是那里学生争取民主社会组 织 的主席。

马塞: 让我给你讲点别的。

韦斯利: 我得和你说句话。

詹妮: 好吧, 可是,,

韦斯利: 不, 现在! 见鬼!

马塞: 我们在这里是要帮助那些需要帮 助的人, 因为我们, 黑豹党, 反对越战。是 的, 我们反对所有将黑人士兵送上前线的战 争, 因为他们在为憎恶他们的国家送死。是 的, 我们反对战争, 因为黑人士兵从战场上 回来, 夜里却在自己的社区内被残忍地杀害 在自己的床上。是的, 我们反对所有种族主 义和帝国主义!

詹妮: 你他妈的是个混蛋。

韦斯利打了詹妮一个耳光。

慢镜头, 詹妮向后退去。

慢镜头, 福雷斯特愤怒地冲上前去。

慢镜头, 韦斯利转过身, 看着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抱住韦斯利把他按倒在桌子 上。詹妮转身发现马塞抽出了枪。

詹妮: 福雷斯特! 住手! 住手! 福雷斯 特! 快住手! ( 冲到福雷斯特跟前, 把他拉 开) 住手!

韦斯利在地上呻吟, 詹妮想帮他。韦斯 利甩开詹妮的手。他站起来, 嘴里流出了血。

詹妮: 噢, 天那。我不该把你带到这来。 我应该知道这只能带来麻烦。

福雷斯特: 他不该打你, 詹妮。

詹妮: 走吧, 福雷斯特。

詹妮走到门口, 福雷斯特拣起自己的帽 子。

福雷斯特: 很抱歉我在你们黑豹党 聚会时打架。

那些黑豹党成员都怒视着福雷斯 特。福雷斯特转身走出了房间。

福雷斯特和詹妮从白宫前走过。在 他们身后, 抗议者们在秉烛守夜。

詹妮: 他不是真想伤害我, 不是。

福雷斯特: 要是我就不会打你, 詹 妮。

詹妮: 我知道你不会,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我想作你的男朋友。

他们在沉默中走着, 詹妮摸着福雷 斯特的军装。

詹妮: 这军装很棒, 福雷斯特。穿着 它你看起来很帅, 真的。

福雷斯特: 你知道吗?

詹妮: 什么?

福雷斯特: 我们竟能在首都重聚, 我真 高兴。

詹妮: 我也是, 福雷斯特。我有很多事 想告诉你, 你可能不信,,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们走了整晚, 詹妮 和我, 聊了整晚。

詹妮站在雨中, 作着搭车的手势。一辆 车停下, 詹妮和其他几个女孩上了车。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向我讲述了自己的 全部行程。

詹妮坐在篝火前, 一个嬉皮士给了她一 块糖状的迷幻药。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如何开阔视野, 学 会和谐地生活,,

人行路上镶着一颗名为 “琼哈洛”的 星。

詹妮弹着吉他和另外两个女孩在人行 路边卖唱, 过路人不时抛下一些零钱。

福雷斯特( 画外) : 大概是西部的什 么地方, 因为她想去的是加利福尼亚。

詹妮( 唱) :“ 向你的兄弟微笑, 所有人欢 聚一堂, 试着爱你身边的人” 。

一个嬉皮士趴在自己破旧的大众车上 看着这几个女孩。

嬉皮士: 嘿, 有人想去旧金山吗?

詹妮: 我去。

嬉皮士: 好极了!

福雷斯特和詹妮穿过公园。

福雷斯特( 画外) : 对我们来说这是非常 特别的一夜, 真希望这个夜晚永远不结束。

詹妮提着一个背包, 正准备上一辆回伯 克利的汽车。

福雷斯特: 我希望你不要走, 詹妮。

詹妮: 我非走不可, 福雷斯特。

韦斯利: 詹妮? 局面有些无法控制。都 怪这场战争, 还有, 还有那个骗人的混蛋约 翰逊。不然我决不会伤害你, 你知道的。

福雷斯特: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认为 你该回绿弓县, 回亚拉巴马!

詹妮: 福雷斯特, 我们的生活差异太大, 你知道。

福雷斯特低头看着詹妮, 从脖子上摘下 荣誉勋章。

福雷斯特: 我希望你收下这个。

他将勋章放在詹妮手里, 詹妮抬头看着 他。

詹妮: 福雷斯特, 我不能要。

福雷斯特: 我照你说的做了才得到了这 个。

詹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福雷斯特: 你是我的姑娘。

詹妮: 我永远都是你的姑娘。

韦斯利在等詹妮, 詹妮拥抱了福雷斯特 一下, 转身朝韦斯利走去。他们走到车门 前, 詹妮看着福雷斯特, 他也微笑地望着她。 韦斯利盯着福雷斯特, 福雷 斯特向韦斯利投去" 恶毒的 目光" 。詹妮坐进车里靠近 车窗, 她敲着窗子。福雷斯 特转过头看着她。她向他 挥手, 他抬头 冲着詹 妮苦 笑。汽车开了, 詹妮向福雷 斯特作"V"字手势。汽车后 面标明"伯克利至华盛顿"。 福雷斯特也向詹妮作了个 "V" 字手势。

福雷斯特( 画外) : 就这 样, 她 再次走 出了我 的生 活。

电视上正在播放尼尔#阿姆斯特朗的首 次登月。

尼尔阿姆斯特朗: 这是一个人的一小 步, 却是全人类的一大步。月球表面呈粉末 状,,

福雷斯特在向一些受伤的老兵展示乒 乓技艺。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以为自己会回越 南, 可是相反, 他们认为让我对付共产主义 最好的办法是打乒乓。于是我进了特别行 动组, 到全国各地慰问老兵, 教他们打,,

福雷斯特看着一个男子。

福雷斯特: 乒乓球。我打得特别 好, 所以几年后... ...

福雷斯特在与一名中国球员打球。墙 上挂着大幅的毛泽东画像。一群共产党领 导人坐观比赛。

福雷斯特( 画外) : 部队决定让我加 入全美乒乓球明星队。我们成为上百万年 来首次踏上中国土地的美国人, 有人说世界 和平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但我所做的只是 打球而已。到回国时......

 福雷斯特: 我已经成了全国名人。 比《袋鼠队长》还有名。

彩色画面, 迪克卡维特节目。迪克卡 维特起身介绍福雷斯特。

迪克卡维特: 他来了, 福雷斯特甘, 就 在这儿。

福雷斯特走上舞台, 与迪克卡维特握 手。

迪克卡维特: 甘先生, 请坐。

福雷斯特坐在约翰#列侬和迪克卡维 特中间。

迪克卡维特( 为他们介绍) : 福雷斯特甘, 约翰列侬。

约翰列侬: 欢迎回国。

迪克#卡维特: 真是一次特别的旅行。 你能, 嗯, 给我们讲讲, 嗯, 中国的情况吗?

约翰列侬点了一支烟。

福雷斯特: 好的。在中国, 人们几乎一 无所有。

约翰列侬: 没有财产?

福雷斯特: 在中国, 人们从不去教堂。

约翰#列侬: 也没有信仰?

迪克: 噢, 难以想像。

约翰列侬: 其实, 要想这样也并不难, 迪克。

福雷斯特奇怪地看着约翰列侬。

福雷斯特( 画外) : 一些年后, 那个英俊 的英国小伙子回家看他儿子, 路上给人签名 时无缘无故被人开枪打死了。

门卫放福雷斯特从边门出来, 他走了几 步, 听见有人坐在轮椅上跟他说话, 他停了 下来。

丹中尉: 他们给了你国会荣誉勋章。

福雷斯特: 一定是丹中尉。丹中尉!

福雷斯特看着丹中尉, 他浑身脏兮兮 的, 留着长发。

丹中尉: 他们给了你国会荣誉勋章!

福雷斯特: 是的, 长官。他们是给我了。

丹中尉: 他们给了你这个弱智、这个傻 瓜一枚国会荣誉勋章, 让你上电视, 当着他 妈的全国人民出丑。

福雷斯特: 是的, 长官。

丹中尉: 嗯, 好, 真是好极了! 对, 对此 我只想说一句, 上帝他妈的保佑美国。

丹中尉的轮椅顺着斜坡下滑, 轮子在雪 地上打转。福雷斯特看到丹中尉滑到了坡 底。

福雷斯特: 丹中尉!

出租车堵塞了整条街, 福雷斯特推着丹 中尉在人行道上走着。

福雷斯特( 画外) : 丹中尉说他住在旅馆 里, 因为已经没有了双腿, 所以他用大部分 时间锻炼双臂。

丹中尉: 右转, 右转。

福雷斯特推着丹中尉从一辆出租车前 过, 司机按响喇叭。

出租车司机甲: 嘿! 又碰上了!

丹中尉: 啊!

福雷斯特: 你在纽约做什么, 丹中尉?

丹中尉: 我靠吮吸政府乳汁生存。我要 把它吸干。

他们过马路时差点撞到一辆出租车, 司 机刹住了车, 朝丹中尉按喇叭, 丹中尉拍着 出租车的保险杠——

丹中尉: 嘿! 嘿! 嘿! 你瞎了眼吗? 我 在走路! 滚开,,

出租车司机乙: 趁着没送命还不赶快回 家去? 给我让开路!

丹中尉: 快点, 滚! 滚! 滚!

电视上正在播放在越南的鲍勃霍普 圣诞节特别节目。丹中尉和福雷斯特看着 电视。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留了下来, 和丹中 尉一起过节。

鲍勃霍普: 过个好年赶快回家。上帝 保佑你们。

丹中尉: 你找到上帝了吗, 阿甘?

福雷斯特: 我不知道应该找他, 长官。

丹中尉咯咯笑了几声, 接着喝完酒瓶里 的酒, 把瓶子扔在地上, 他看了看福雷斯特, 然后推着轮椅去把电视给关了。

丹中尉: 这是退役军人管理局的那帮残 废谈论的全部内容。

丹中尉又拿起一个酒瓶, 是空的。他把 它扔在地上。

丹中尉: 张口闭口的上帝。我找到上帝 了吗? 他们还找来一个牧师和我谈话。他 说上帝在聆听, 但我首先必须自救。如果我 发自内心地接受上帝, 就能与他在天国里同 行。

丹中尉扔下一个空酒瓶, 又拣起另一 个。他勃然大怒, 扔掉那瓶子, 看着福雷斯 特——

丹中尉: 听见我说的了吗? 与他在天国 里同行。哼, 见他妈的鬼去吧, 上帝在聆听, 胡说八道!

福雷斯特: 我能进天国, 丹中尉。

丹中尉: 啊? 啊, 好, 你去之前, 何不先 到街角给我弄瓶酒来。

福雷斯特: 是的, 长官。

电视上, 迪克克拉克正在主持纽约时 报广场的新年狂欢。迪克克拉克: 我们现 在在纽约城 45 街的阿斯特广场。这里是酒 店旧址。在这里, 成千上万的市民在欢呼、 按喇叭、吹口哨、扔帽子,,

丹中尉: 拜尤拉巴特里有什么玩意儿?

福雷斯特: 捕虾船。

丹中尉: 捕虾船? 管他什么捕虾船?

福雷斯特: 我一有钱就会买艘捕虾船。

我在越南答应过巴伯, 仗一打完, 我们就合 伙。他当捕虾船船长, 我是大副。现在他死 了, 那我就是船长了。

丹中尉: 捕虾船船长。

福雷斯特: 是的, 长官。说话得算数, 丹 中尉。

丹中尉: 听见了吗! 这位一等兵阿甘要 作捕虾船的船长了。好, 我告诉你, 阿甘, 要 是有一天你当了捕虾船船长, 我就给你当大 副去。

福雷斯特: 好的。

丹中尉: 你当船长那天, 我就能当宇航 员了。

两个俗艳的女子勒努尔和卡拉凑到丹 中尉跟前。

勒努尔: 丹尼, 发什么牢骚呢?

卡拉: 干什么呢, 嗯?

勒努尔: 火轮先生, 这位朋友是谁呀?

福雷斯特: 我叫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甘。

丹中尉: 这是"诡计" 卡拉和" 长臂" 勒努 尔。

卡拉给丹中尉带上一顶新年皇冠。勒 努尔在补妆。

卡拉: 你去哪儿了, 小点心, 嗯? 最近没 见着你。知道吗, 你该在这儿过圣诞, 汤米 请客喝酒吃火鸡三明治。

丹中尉: 噢, 噢, 我来了个, 嗯, 客人。

勒努尔: 嘿, 嘿! 我们刚才, 我们刚才就 在那儿。是时代广场。

勒努尔靠过来, 向福雷斯特耳语——

勒努尔:你不喜欢新年吗? 一切从头开始。

卡拉: 嘿, 勒努尔。

勒努尔: 每个人都可以重新来过。

福雷斯特( 画外) : 说来也怪, 在这欢乐 时刻, 我想起了詹妮。

迪克克拉克( 电视上) : 疯狂起来, 新的开始,,

电视上人们在庆祝新年。

迪克克拉克( 电视上) : 雨, 时下时 停, 可是人们毫无去意,,

詹妮把自己的东西装进袋子。

福雷斯特( 画外) : 想知道她在加州是怎 么过的年。

一个男人昏倒在床上。詹妮看了看镜 子中自己发青的眼睛, 然后离开了公寓。电 视上正在播放时代广场的盛况。

人群 ( 电 视上) : 9—8 — 7—6 —5— 4— 3 — 2 ... ...

光球徐徐降落, 点亮了“ 1972” 的标志。

人群( 电视上) : ... ...1! 新年快乐!

酒吧里的人们欢呼着, 相互拥抱亲吻。 他们吹着喇叭, 抛洒着五彩纸屑。福雷斯特 看着周围这一切, 勒努尔和卡拉都靠过来吻 他。

酒吧里的顾客们( 唱) : " 老朋友怎能忘 记掉, 心中能不怀想......"

福雷斯特: 新年快乐, 丹中尉!

顾客们( 唱) : "老朋友怎能忘记掉, 旧日 的好时光。"

丹中尉坐在轮椅上, 卡拉脱掉上衣, 坐 在他身上。他们亲吻并爱抚着对方。福雷 斯特坐在一张椅子上, 勒努尔凑过来吻他, 并把手伸到他的下身, 福雷斯特紧张地站起 来, 弄得勒努尔摔在了地上。勒努尔生气地 站起来。

勒努尔: 你是傻还是怎么的? 怎么回事 你? 他怎么回事? 你的那东西打仗时被打 掉了怎么的?

卡拉: 怎么, 你的朋友是不是有点傻?

丹中尉: 你说什么?

卡拉: 我说, 你朋友是不是有点傻?

丹中尉: 嘿! 别说他傻!

丹中尉把卡拉甩到床上。

卡拉: 别对我这么推推搡搡的!

勒努尔: 嘿! 不许你推她!

丹中尉: 你闭嘴! 不许你叫他傻瓜!

卡拉: 怎么回事, 宝贝儿? 干吗这么对我?

丹中尉: 滚出去!

勒努尔: 你这个愚蠢的残废。你就属于 里普利的” 信不信由你” 说的那种人。

丹中尉: 从这儿滚出去! 快点!

勒努尔: 你应该去演杂耍!

丹中尉: 滚! 滚出去! 快滚!

勒努尔: 你这个蹩脚货!

卡拉: 走吧, 勒努尔。别理这个蠢货。

勒努尔: 你这个可悲的家伙。

丹中尉: 滚! 丹中尉从轮椅上摔到地上。卡拉和勒 努尔狂笑着离开了房间。

卡拉: 这个弱智!

勒努尔: 这个蹩脚货! 怪物!

福雷斯特想扶丹中尉 起来, 被他推开了。

丹中尉: 不用!

福雷斯特让开, 丹中尉 向后转了个身, 用手撑着坐 上了轮椅, 他喘着粗气。

福雷斯特: 很抱歉搅了 你的新年聚会, 丹中尉。她 一股子香烟味。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想 丹中尉也明白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他不 愿被叫做残废, 就像我不愿被叫做傻瓜。

丹中尉: 新年快乐。

白宫前一名主持人正在报告新闻。

主持人: 尼克松总统在椭圆办公室接见 了美国乒乓球队......

福雷斯特( 画外) : 你可能想不到......

福雷斯特看着坐在等车椅上的一个胖 男人——

福雷斯特: 几个月后, 他们邀请我 和乒乓球队去白宫。我去了, 这样我又见到 了美国总统。

一块匾上写着: 总统致福雷斯特甘, 美 国乒乓球队 1971 年球员。尼克松总统拿着那块匾。

福雷斯特( 画外) : 只是这次他们给我们 安排的宾馆不怎么好。

尼克松总统: 在首都玩得尽兴吗, 年轻 人?

福雷斯特: 是的, 先生。

尼克松总统: 那么, 你们住在哪儿了?

福雷斯特: 埃博特宾馆。

尼克松总统: 噢, 不, 不, 不, 不。我知道 一家更新更好的, 非常现代化。我会叫人替 你们安排的。

福雷斯特正在打电话——

保安( 接电话) : 保安, 弗兰克威尔斯。

福雷斯特走到窗前, 他对面的房间里手 电光闪来闪去。

福雷斯特: 噢, 先生, 你应该派个维修工 到对面的办公室去看看。灯关着, 他们一定 是在找保险盒还是什么, 手电的光晃得我睡 不着。

保安( 接电话) : 好的, 先生。我们马上 去查一下。

福雷斯特: 谢谢。

保安( 接电话) : 不客气。

福雷斯特: 晚安。

保安( 接电话) : 晚安。

福雷斯特挂上电话。镜头拉低, 宾馆的 器具上印着“水门宾馆” 。

电视上尼克松总统正在发表辞职讲话。

尼克松总统( 电视上) : 所以, 我将于明 天中午辞去总统职务。

电视画面切换, 尼克松总统站在空军一 号外面, 作着和平的手势。

尼克松总统( 电视上) : 届时, 副总统福 特将在这间办公室宣誓就任总统。想起连 任时对美国满怀的希望, 我为不能继续担任 这个职务感到非常难过,,

福雷斯特正在体育馆内自己打着乒乓 球, 一名军官向他走来。

军官: 士兵阿甘!

福雷斯特: 是, 长官!

军官: 请稍息。接到你的退伍通知, 你 的服役期满了, 孩子。

军官递给福雷斯特一个信封, 正要走 开。

福雷斯特: 就是说我不能再打乒乓球 了?

军官: 对军队来说是这样的。

福雷斯特( 画外) : 就这样, 我在美国陆 军的服役结束了。我回了家。

福雷斯特拿起球拍, 跑出了体育馆。

甘夫人微笑着从家里走出。福雷斯特 穿着军装向自己家走来。

福雷斯特: 我回家了, 妈妈。

甘夫人: 我知道, 我知道。

甘夫人和福雷斯特进了家。

甘夫人: 路易丝,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各位。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到家时还不知道妈 妈请来了各界人士。

房间里有许多乒乓球拍, 还有与真人一 样大小的福雷斯特打乒乓球的纸板图形。 球拍盒上写着“甘- 毛乒乓球拍” 。

甘夫人: 有很多人来访, 福雷斯特, 都想 让你用他们的乒乓球器具。有个人还留下 了一张两万五的支票, 只要你同意说你喜欢 用他们的球拍就行。

福雷斯特: 噢, 妈妈, 我只喜欢用我自己 的球拍。嗨, 路易丝小姐。

路易丝: 嘿, 福雷斯特。

甘夫人: 我知道, 我知道。不过, 有两万 五千美元呢, 福雷斯特。我想也许你不妨握 一会儿, 看看是不是合手。噢, 你看起来气 色很好, 福雷斯特, 看起来真不错。

福雷斯特( 画外) : 这就是妈妈, 她当然 是对的。事情的结果很有意思。

福雷斯特朝着河边一间简陋的木屋走 去。一群黑人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没在家里呆多久, 因为我答应过巴伯, 我从来都很守信。我去 拜尤拉巴特里见了巴伯的家人。

巴伯的妈妈布卢夫人和她的孩子们看 着福雷斯特。

布卢夫人: 你是疯了, 还是有点蠢?

福雷斯特: 做蠢事的才是蠢人, 布卢夫 人。

布卢夫人: 我想也是。

福雷斯特走到巴伯的墓前。

福雷斯特( 画外) : 当然, 我还去看望了 巴伯。

福雷斯特: 嘿, 巴伯, 是我, 福雷斯特 甘。我记得你说的那些话, 我都算过了,, 福雷斯特从兜里拿出记录——

福雷斯特: 我带来了两万四千五百六十 二美元四十七美分,,

福雷斯特走过一个场院, 里面的人正在 收拾虾。

( 画外) : ,,嗯, 我剪了个头, 买了身新衣服, 带妈妈出去吃了顿大餐, 我 买了张车票还有三瓶佩珀先生饮料, 之后就 剩下这些。

福雷斯特沿着一座木栈桥走着, 他给了 一个上了岁数的黑人捕虾手一大叠钞票。

老捕虾手: 告诉我, 你是不是有点蠢?

福雷斯特: 做蠢事的才是蠢人, 先生。

福雷斯特站在墓前。

福雷斯特: 这些就是我说了" 参加全美 乒乓球队在中国比赛时, 我只喜欢用弗莱克 斯-O 球拍打球" 得到的钱。虽然所有人都知 道这不是真的, 但是妈妈说撒个小谎反正也 不伤人。不管怎样, 我已经用它们买了汽 油、绳子、新网, 还有一艘崭新的捕虾船。

福雷斯特把着捕虾船的舵。船很旧而 且生了锈。福雷斯特解开网, 将一天的收获 撒在甲板上。尽是些垃圾和贝壳。他拣起 一只虾。

福雷斯特( 画外) : 虽然巴伯把他知道的 关于捕虾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可是我却发 现, 捕虾很难。

福雷斯特从桶里拿出几只虾——

福雷斯特: 只捕到五只。

老捕虾手: 再多几只, 就能换杯鸡尾酒 了。

老捕虾手走了几步停下来, 看着福雷斯 特——

老捕虾手: 嘿, 没想过给船起个名儿吗?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从未给船起过名, 要起的话也只有一个名字——

福雷斯特正往船舷上刷一个名字: 詹 妮。

福雷斯特( 画外) : 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名 字。

人们在跳舞。一个年轻人请一个女孩 跳舞。

女孩: 好吧。

詹妮和一些人坐在桌旁, 她在吸可卡 因。

福雷斯特( 画外) : 已经好久没有詹妮的 消息了, 可,,

船在水上航行, 福雷斯特把着舵。

福雷斯特( 画外) : 可我还是非常想念 她。希望她无论做什么, 开心就好。

桌上摊着吸毒的用具和一大叠钞票。 一名男子把一个注射器放在桌上, 伸出手抚 摩詹妮。她眼圈发青, 脸色苍白。

詹妮在镜子上抹了几条可卡因, 看着镜 子中的自己。

詹妮走进一个高层建筑的阳台。她登 上一张桌子, 站在阳台边上, 下面是繁华的 街道。詹妮看着下面的街道, 险些失足, 接 着又恢复了平衡。她转过头, 又看了看下面 的街道, 然后把住阳台的边, 小心地爬了下 来。她坐在椅子上, 身体因哭泣而颤抖。她 抬头看着天空。

明月当空, 福雷斯特躺在船上的一张吊 床里。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一直想念詹妮。

福雷斯特站在舵前, 他的船从一座座码 头边缓慢驶过。福雷斯特四下望去, 发现了 什么, 他弯下腰, 仔细看着。码头上, 丹中尉 坐在轮椅上。福雷斯特看着丹中尉, 惊喜万 分。

福雷斯特: 嗨!

福雷斯特跳进水里, 笨拙地游着, 他的 船继续向前驶去。码头边, 丹中尉坐在轮椅 上。福雷斯特向码头游来, 一边拚命挥着 手。丹中尉边等福雷斯特边吸着烟。福雷 斯特顺着梯子爬上了码头。

福雷斯特: 丹中尉, 你来这儿做什么?

丹中尉: 啊, 我想来试试自己晕不晕船。

福雷斯特: 不过, 你已经没有腿了, 丹中 尉

丹中尉: 噢, 噢, 福雷斯特 甘船长。我 得亲眼看看。我跟你说了, 如果有天你当了 捕虾船船长, 我就作你的大副。好了, 我来 了。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福雷斯特: 太好了。

福雷斯特握住丹中尉的手。

丹中尉: 不过, 你可别想让我叫你长官。

福雷斯特: 不会的, 长官。

福雷斯特的船仍然独自向前行驶着, 撞 到了一个码头上。福雷斯特和丹中尉看过 去。

福雷斯特: 那就是我的船。

水面上只有福雷斯特一条船。

丹中尉: 我感觉如果往东走, 可能会找 到虾。所以, 向左转, 向左转。

福雷斯特抬头看着坐在桅杆上的丹中 尉。

福雷斯特: 哪边?

丹中尉: 那边! 就在那边! 往左传!

福雷斯特: 好的。

丹中尉: 阿甘, 你在干什么? 向左转! 左! 我们在那儿能找到虾, 伙计! 我们在那 儿能找到。

福雷斯特把他们的“ 收获” 倒在甲板上, 都是垃圾。

福雷斯特: 还是没有虾, 丹中尉。

丹中尉: 好吧, 是我的错。

福雷斯特: 哎, 怎么才能捕到虾呢?

丹中尉: 也许你该为此祷告一下。

一个完全由黑人组成的唱诗班边唱边 拍手。

福雷斯特( 画外) : 于是我每个礼拜日都 去教堂,,

教堂后面, 丹中尉坐在轮椅上喝着酒。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时丹中尉也来, 不 过祈祷的事他交给我做。

又是一堆垃圾被打了上来。丹中尉从 桅杆上下来。

福雷斯特: 没有虾。

丹中尉: 你的上帝究竟在哪儿?

风猛裂地刮了起来。

福雷斯特( 画外) : 很奇怪, 丹中尉这么 一说, 上帝真显灵了。

台风中, 大浪溅在甲板上, 丹中尉坐在 桅杆上, 他被风雨拍打着, 一边挥舞着拳头 一边狂吼着)) )

丹中尉: 你休想把这船弄沉!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是害怕极了, 可是 丹中尉, 他好像疯了。

丹中尉: 来吧! 这也算暴风雨吗?

福雷斯特想掌舵, 可是被颠得在甲板上 滑来滑去。

丹中尉: 吹吧, 你这杂种! 吹呀! 你我 摊牌的时候到了! 就你和我。我就在这儿。 来吧, 取我的命吧? 休想把船弄沉!

电视上, 一名主持人站在一座栈桥前 面。

主持人( 电视上) :“卡曼” 飓风昨日经过 这里,,

主持人站在被摧毁的栈桥和船只前。

主持人: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与沿 岸的其他城镇一样, 拜尤拉巴特里的整个捕 虾业... ...

主持人: ,,遭到摧毁性的破坏, 成了 “卡曼”飓风的牺牲品。记者从当地官员处 获悉, 事实上, 只有一艘捕虾船在暴风雨中 幸存下来。

福雷斯特的船在水面上行驶过来。

甘夫人: 路易丝, 路易丝, 是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画外) : 从这以后, 捕虾就容 易了。

丹中尉和福雷斯特解开网, 一大堆虾摊 在甲板上。丹中尉又捕上一网, 又一堆虾堆 在先前的虾上面。福雷斯特和丹中尉开心 地笑了。

福雷斯特( 画外) : 因为人们仍然需要鲜 虾鸡尾酒、需要烤虾, 而且... ...

坐在等车椅上的男人听福雷斯特讲着。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在那个男人旁边坐下。

福雷斯特: 我们是剩下的唯一一条 船, 人们只能买“巴伯— 甘” 虾。我们有了一 支船队, 有十二支詹妮号, 一个大仓房, 还有 上面印着“巴伯—甘” 的帽子。“巴伯— 甘” 虾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字。

男人: 等一下, 小伙子。你是说你是巴 伯) 甘虾业公司的老板?

福雷斯特: 是的, 先生。我们赚的钱比 戴维克罗基特卡还多。

男人: 小伙子, 我听过不少弥天大谎, 不 过都赶不上这个。我们坐在一个百万富翁 身边!

那个男人笑着走开了。

上年纪的妇女: 哦, 我觉得这个故事不 错。你讲的很好, 感情非常充沛。

福雷斯特: 你想看看丹中尉长什么样 吗?

上年纪的妇女: 噢, 是的, 我想!

福雷斯特给她看一本《财富》杂志, 封面 上是福雷斯特和丹中尉。

福雷斯特: 这就是他。

上了年纪的妇女看了杂志, 然后惊讶地 看着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还是跟你说说丹中尉吧。

福雷斯特和丹中尉在船上干活。

丹中尉: 福雷斯特, 你救了我, 我还一直 没有跟你道谢。

福雷斯特有点惊讶。丹中尉笑了, 看向 一边, 接着从轮椅挪到栏杆边, 跳进了水里。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确实没有说过, 但 我想他已经不再和上帝过不去了。

福雷斯特和丹中尉在甲板上吃晚饭。 电视上正在播放刺杀杰拉尔德#福特的新 闻。

主持人( 电视上) : 十七天内第二次福 特 总统幸免遇刺。一名叫萨拉简穆尔 的女子在总统走出旧金山的一家宾馆时, 向 他开枪。

马戈( 对讲机中) : 基地呼叫詹妮一号, 基地呼叫詹妮一号。

丹中尉: 詹妮一号, 马戈请讲。

马戈( 对讲机中) : 有福雷斯特的电话。

丹中尉: 好的, 让他们过会儿打过来, 他 现在不太舒服。

马戈( 对讲机中) : 他妈妈病了。

主持人( 电视上) : 以“尖嗓子” 著称的查 尔斯曼森 的一名追随者莱内特艾丽斯弗罗姆曾经企图刺杀总统, 在他... ...

福雷斯特反应过来, 跳进水里。

福雷斯特提着箱子在路上跑着。他跑 过一排邮箱, 转进车道。路易丝和一些人站 在前廊。

福雷斯特: 妈妈呢?

路易丝: 她在楼上。

福雷斯特推开门, 医生站在甘夫人床 前。

甘夫人: 嗨, 福雷斯特。

医生: 我明天再来看你。

甘夫人: 噢, 好的。

医生低头看着福雷斯特的腿——

医生: 我们还真把它给弄直了, 是吧, 孩 子?

医生关上门离开了。福雷斯特摘下帽 子, 走到床前。

福雷斯特: 你怎么了, 妈妈?

甘夫人: 我快死了, 福雷斯特。过来, 坐 到这儿来。

福雷斯特: 你为什么快死了, 妈妈?

甘夫人: 我的 时候到 了。到时 候了。 噢, 听着, 不要害怕, 亲爱的。死是生命的一 部分, 是每个人都注定要经历的。我原本不 知道, 但我注定要作你的妈妈。我尽力了。

福雷斯特: 你做得很好, 妈妈。

甘夫人: 喔, 我也相信你把握了自己的 命运, 把上帝赋予你的一切都发挥出来吧。

福雷斯特: 我的命运是什么, 妈妈?

甘夫人: 那要你自己去弄清楚。生活就 像一盒巧克力, 福雷斯特, 你永远无法知道 下一块的味道。

福雷斯特( 画外) : 妈妈总有办法把事情 解释得让我明白。

甘夫人: 我会想你的,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得了癌症, 星期二 离开了我。我给她买了一顶带小花的帽子。

那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和福雷斯特还坐 在那儿。那个女人听得哭了, 用手绢擦着眼 睛。

福雷斯特: 这件事就说这么多吧。

一辆汽车靠站停下, 福雷斯特看着那个 妇女——

福雷斯特: 你不是在等七路车吗?

上年纪的妇女: 下一辆很快就会来的。

福雷斯特: 因为我曾经是橄榄球明星、 战争英雄、全国名人, 又是捕虾船长、大学毕 业生, 亚拉巴马绿弓县的前辈们在一起商量 着给了我个好工作。

福雷斯特开着一辆割草机, 在橄榄球场 上驶来驶去。

福雷斯特( 画外) : 这样, 我再也不回去 和丹中尉一起干活了。

福雷斯特拿出一封信, 打开看。信纸上 印有苹果电脑公司的商标。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打理着“巴伯—甘” 的财产, 还帮我投资 到一家什么“水 果公 司” 。后来他打电话来说我们再也不用为钱 操心了。

福雷斯特: 我说, “ 很好, 少了一件操心 事。”

唱诗班在唱歌。

福雷斯特( 画外) : 因为妈妈说过, 一个 人所需要的钱其实是有限的,,

标志上写着: 四方洗礼教堂。尖塔上换 了新的十字架。新的家具正被搬进教堂。

教士: 赞美上帝吧!

福雷斯特( 画外) : ,,剩下的不过是用 来摆阔而已。所以我给了四方教堂一大笔 钱。

牌子上写着: 亚拉巴马—拜尤拉巴特里 阿甘医疗中心。剪彩仪式。

福雷斯特( 画外) : 又给拜尤拉巴特里渔 民医院捐了一大笔。

一个邮递员交给巴伯的妈妈一封信。 她打开信。

福雷斯特( 画外) : 虽然巴伯不在了, 丹 中尉也说我傻, 我还是给了巴伯的妈妈属于 巴伯的那一份。

她在自己众多孩子的簇拥下看着那张 支票, 昏了过去。

福雷斯特: 你猜怎么着......

一扇门推开, 一个白人妇女为巴伯的妈 妈端上一碗虾汤。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不用再在别人的厨 房里干活。

布卢夫人: 闻着味儿不错!

福雷斯特开着割草机。

福雷斯特( 画外) : 因为我已经有了太多 的钱, 我又这么喜欢干这个, 所以就免费为 他们割草。

福雷斯特走到前廊, 低头看着地。

福雷斯特( 画外) : 可是到了晚上, 每当 没事可做, 房子里又空无一人时, 我总会想 起詹妮。

幻觉中詹妮走了过来, 接着又消失了。 福雷斯特移开目光, 转身进了屋子。

詹妮从草坪另一边朝福雷斯特走来。

福雷斯特( 画外) : 忽然, 她真地出现了。

詹妮: 嗨,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嗨, 詹妮。

福雷斯特( 画外) : 詹妮回来了, 和我在 一起。

詹妮躺在床上睡着。

福雷斯特( 画外) : 可能因为她没有别处 可去, 或者因为她太累了, 她上床倒头便睡, 睡呀睡, 好像几年没睡过觉了似的。家里有 了她真好。

福雷斯特和詹妮一起走着。

福雷斯特( 画外) : 每天我们都出去走 走。我像树上的猴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 停, 给她讲乒乓球、捕虾船, 还有妈妈的天国 之旅。都是我在说, 詹妮多数时候非常安 静。

福雷斯特: 瓢泼大雨、毛毛细雨,,

詹妮住过的老房子矗立在路的尽头, 好 像已经没有人住了。她朝着它走了几步, 停 了下来, 瞪着那房子。福雷斯特向詹妮走 去。忽然, 詹妮朝着房子愤怒地扔了一块石 头, 接着又扔了别的东西。

詹妮: 你怎么能这样? !

她打碎了一块窗玻璃, 接着瘫在地上开 始啜泣。福雷斯特跪在她的身边。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时我猜是因为石头 不够。

詹妮和福雷斯特一起坐在橡树的一根 大丫枝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一直不知道她为什 么回来, 不过无所谓, 就和过去一样。我们 又形影不离了。

詹妮坐在一瓶花旁看着窗外。

福雷斯特( 画外) : 每天我都摘来好看的 花放在她的房间里。

福雷斯特闭着眼睛坐在前廊。詹妮把 一双装在盒子里的耐克跑鞋放在他腿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送给我这世界上最 珍贵的礼物。

詹妮: 好了, 可以睁眼了。

福雷斯特: 新鞋子。

詹妮: 跑步穿的。

外面下着雨, 透过窗玻璃能看见福雷斯 特和詹妮正在跳舞。

福雷斯特( 画外) : 她竟然还教会了我跳 舞。嗯, 我们就像一家人,,詹妮和我。

詹妮和福雷斯特坐在圆木上看着河水, 詹妮搂着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画外) : 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 的时光。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电视上是自由女神像。烟花放完了。 福雷斯特和詹妮在看电视上播放的独立日 庆典。

播报员( 电视上) : 今年的 7 月 4 日进行 了最盛大的烟火表演, 我们国家有着两百年 历史,,

詹妮: 你在看吗?

福雷斯特: 嗯。

播报员( 电视上) : ,,在纽约港。在高 桅帆船的壮观表演之后, 自由女神像,,

詹妮起身, 吻了福雷斯特的脸颊一下。

詹妮: 我要睡觉了。

詹妮关上电视走开了。福雷斯特放下 佩珀先生饮料站了起来。詹妮朝楼梯走去。

福雷斯特: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会作个 好丈夫的, 詹妮。

詹妮: 你会的,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可是你不会嫁给我。

詹妮: 你不会想娶我的。

福雷斯特: 你为什么不爱我, 詹妮? 我 不是聪明人, 不过我知道什么是爱。

福雷斯特转身, 出了房门。詹妮转身上 了楼。福雷斯特站在外面。

整幢房子矗立在雨中。

福雷斯特躺在床上, 门开了, 詹妮走进 来, 挨着福雷斯特躺下。

福雷斯特: 詹妮?

詹妮: 福雷斯特, 我是爱你的。

詹妮和福雷斯特接吻, 她脱掉睡袍, 开 始和福雷斯特做爱。

詹妮提着自己的包, 朝一辆等在外面的 出租车走去。

出租司机: 你要逃到哪儿去?

詹妮: 我不是要逃。

出租车开走了。福雷斯特仍在床上睡 着。桌子上的乒乓球拍旁静静地躺着那枚 国会勋章。

福雷斯特拿着一杯牛奶, 穿着浴袍。他 看着这枚曾经送给了詹妮的勋章。

詹妮的床铺整理过了。福雷斯特站在 门口, 看着詹妮曾经住过的房间和床。

福雷斯特坐在摇椅上, 脚上穿着那双跑 鞋。他一动不动地坐着, 神情恍惚。他缓慢 地带上他的” 巴伯—甘” 帽, 站起来, 走出前 廊, 开始在草坪上慢跑。他越跑越远, 速度 也随之加快, 从家跑到了马路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那天, 没什么特别的 原因, 我决定出去小跑一下。

福雷斯特跑到了马路的尽头, 向右转沿 着高速公路接着跑。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跑到了路的尽头, 等我跑到那儿, 我想没准儿我能跑到小城的 尽头。

三个人坐着看电视。福雷斯特在小镇 的主路上跑着。

新闻播音员: 卡特总统因中暑倒在保安 人员的怀里。

福雷斯特( 画外) : 等我跑到那儿... ...

一个标志上写着: 进入绿弓县。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想或许我可以 跑出绿弓县。而且我想既然已经跑了这么 远, 没准我能跑遍整个......

福雷斯特跑过一个路标, 上面写着"密 西西比欢迎你。木兰州 。"

福雷斯特( 画外) : ......亚拉巴马州。结 果我真做到了, 我跑完了整个亚拉巴马。

福雷斯特: 没有什么特别原因, 我继续 跑着, 一直跑到了大洋边。

一块标牌上写着: " 圣莫尼卡快艇港钓 鱼—赛艇运动—咖啡厅"。福雷斯特从标志 下跑过去, 跑到栈桥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跑到那儿一想, 既然 已经跑了这么远, 索性掉头接着跑。

福雷斯特跑到了大西洋岸边的一个栈 桥上。

福雷斯特( 画外) : 等我跑到了另一边的 大洋, 我想既然又跑了这么远, 干脆再掉头 跑回去。

福雷斯特跑过栈桥, 那栈桥的尽头矗立 着一座灯塔。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跑累了就睡, 饿了 就吃。

福雷斯特: 该出发时我就跑。

上年纪的妇女: 那么, 你就只是这么跑 吗?

福雷斯特: 对。

福雷斯特跑过公路, 跑过麦田, 跑过山 州 的河流, 跑过圆石桥, 落基山在他身后 隐约可见, 跑过用圆木栅栏围着的牧场。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经常会想起妈妈、 巴伯, 还有丹中尉, 不过想得最多的还是詹 妮。我好想她。

那三个男人在理发店里看着电视新闻。

新闻播音员: 两年多的时间里, 亚拉巴 马州绿弓县的一名园丁福雷斯特甘除了睡 觉一直在跑, 到目前为止几乎跑遍了整个美 国。

詹妮正在给一名顾客倒咖啡。

新闻播音员: 查尔斯古柏报道。

新闻记者: 来自亚拉巴马州绿弓县的园 丁福雷斯特#甘在他跑遍美国的行动中, 今 天将第四次跑过密西西比河。

电视上福雷斯特在一座桥上跑着, 上面 写着“ 密西西比河” 。

詹妮: 天哪, 福雷斯特,,

新闻记者: 先生, 你为什么而跑?

记者甲: 你为什么跑?

记者乙: 是为世界和平吗?

记者丙: 为妇女权利吗?

新闻记者: 还是为环境?

记者: 为动物?

记者丙: 为核武器?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们只是无法相信有 人会无缘无故地这么跑。

记者乙: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福雷斯特: 我只是喜欢跑。

福雷斯特: 我只是喜欢跑。

福雷斯特在跑步, 一个年轻人跑过来。

年轻人: 是你, 简直不敢相信真是你。

福雷斯特: 不知为什么, 我所做的事在 别人看来好像很有意义。

那个年轻人跟着福雷斯特慢跑。

年轻人: 我是说, 我的脑子忽然通了, 我 对自己说, 这个人有目标有想法, 他有人生 的答案。我要跟随你跑天下, 甘先生。

福雷斯特( 画外) : 这样, 我有了个伴儿。

福雷斯特跑上一条山路的斜坡, 一群人 跟着他慢跑。

福雷斯特( 画外) : 之后我又有了更多的 伴儿。接着... ...

一大群人跟着福雷斯特穿越沙漠。

福雷斯特( 画外) : 更多的人加入进 来。有人后来告诉我... ...

福雷斯特: ... ...这给了人们希望。虽 然... ...虽然我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 ...

福雷斯特和他的追随者在一座小镇上 跑着。一个男人跑上前来与福雷斯特搭话。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些人来问我是否能 帮助他们。

老嬉皮士: 嘿, 哥们儿, 嘿, 听我说, 我一 直在想你是否愿意帮我, 嗯? 听着, 我做保 险杠招贴纸生意, 要想出一条好广告语。既 然这么多人都受了你的启发, 我想或许你能 帮我... ...哦! 哥们儿, 你刚才踩了一大摊狗 屎!

那嬉皮士跟着福雷斯特跑, 不过他跳过 了"狗屎" 。

福雷斯特: 谁也躲不开。

老嬉皮士: 什么, 狗屎吗?

福雷斯特: 经常事。

嬉皮士停下来, 思考着这句深奥的话。 福雷斯特( 画外) : 一些年后我听说那家 伙的确想出了一条很棒的招贴纸广告... ...

一条保险杠招贴纸上写着"躲不开的狗屎"。

福雷斯特( 画外) : ... ...他因此赚了不少 钱。

一辆贴着该广告语的卡车驶进街道, 和 一辆小汽车撞上了。

福雷斯特跑着, 后面跟着一群人, 一个 男人跑上来。

福雷斯特( 画外) : 还有一次正跑着, 一 个做圆领衫生意赔了本的人想把我的脸印 在他的圆领衫上, 不过他不会画, 也没有照 相机。

两眼发直的男子: 如果能把你的名字, 嗯, 你的脸和名字印在这些圆领衫上, 我将 感到非常荣幸。那简直太棒了。

一辆卡车经过, 溅了福雷斯特一脸泥。

那男子递给福雷斯特一件黄色圆领衫, 让他 擦脸。

男子: 给, 用这个吧。反正没人喜欢这 色儿。

福雷斯特用这块“抹布” 抹了把脸, 还给 了那个男子。

福雷斯特: 祝你快乐!

那男子看着那件圆领衫, 把他举起来展 示出衣服上的一张“笑脸” 。

福雷斯特( 画外) : 一些年后我得知那个 男人的确给他的圆领衫想出了好点子, 而且 大赚了一笔。

福雷斯特在前面跑, 一大群人跟着他。

福雷斯特( 画外) : 不管怎样, 像我说的 那样, 我有许多同伴。妈妈总说, 向前走之 前必须先放下过去。我想这就是我跑的原 因。我跑了三年两个月十四天零十六个小 时。

福雷斯特停了下来, 他后面的人群也停 了下来。他站在那儿, 身后的人群用期待的 目光看着他。他转身看着他们。

年轻人: 安静, 安静。他有话要说。

福雷斯特: 我太累了, 我想我该回家了。

福雷斯特朝人群走去, 人们给他让出一 条路。

年轻人: 现在我们怎么办?

福雷斯特( 画外) : 就这样, 跑步的日子 结束了。我回到了亚拉巴马的家。

电视上, 里根总统和他的随从在一辆 豪华轿车前遭到枪击。

新闻播音员( 电视上) : 不久前, 下午两 点二十五分, 里根总统离开华盛顿希尔顿酒 店时... ...

福雷斯特坐着吃三明治, 看着电视上刺 杀总统的新闻。

新闻播音员: ... ...不知名的刺客连开五 六枪, 总统胸部中弹, 刺客当即被六名警察 逮捕。总统... ...

路易丝: 我取了信。

福雷斯特: 哦, 谢谢, 路易丝小姐。

福雷斯特( 画外) : 一天, 我收到了詹妮 的信, 仿佛从天而降... ...

福雷斯特从兜里掏出信。

福雷斯特: ... ...问我是否能来萨凡纳看 她, 我是为这个来的。她在电视上看到我跑 步的事, 我要坐九路车到里奇蒙街下车, 过 一条马路向左 转到亨 利大街 1—9 —4—7 号, 四号公寓。

那个上了年纪的妇女看着信。

妇女: 噢, 你不用坐车。亨利大街沿着 这条路走过五六条马路就到了。

福雷斯特: 沿着这条路走?

妇女: 对, 沿着这条路。

福雷斯特急忙抓起信和手提箱站了起 来。

福雷斯特: 和你谈话非常愉快。

福雷斯特跑起来, 那个上了年纪的妇女 坐在等车椅上对他喊。他在一辆卡车前抢 着过马路, 司机朝他按着喇叭。

妇女: 祝你心想事成。

詹妮打开门。

詹妮: 嘿! 福雷斯特! 你好吗?

福雷斯特: 嗨。

詹妮: 进来, 进来。

福雷斯特: 我收到了你的信。

詹妮: 哦, 我还在想呢。

詹妮关上门。福雷斯特四下打量着。

福雷斯特: 是你的家?

詹妮: 对, 太乱了, 我刚下班。

福雷斯特: 很好, 还装了空调。

福雷斯特递给詹妮一盒巧克力。

福雷斯特: 啊,, 詹妮: 谢谢。

福雷斯特: 我吃了几块。

詹妮拿起一本剪报簿, 翻开。

詹妮: 嘿, 我保存, 我保存了你的, 你的 剪报, 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都在这儿。给你。 看这个, 关于你跑步的。

福雷斯特: 我跑了很远, 很久。

詹妮: 听着, 福雷斯特。我不知该怎么 说, 嗯, 我只是 ... ...我想就对你做过的一切 道歉, 很久以来, 我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

有人敲门。

林恩玛丽推门进了屋。

林恩玛丽: 喂。

詹妮: 嘿。

林恩玛丽: 嗨。

詹妮领过一个小男孩。

詹妮: 嘿, 亲爱的。这是从亚拉巴马来 的一个老朋友。

林恩玛丽: 噢, 你好。

詹妮: 啊, 听我说, 下周我的安排有变, 所以我可以... ...谢谢你捎他回来。

林恩玛丽: 没问题。我走了, 詹妮。我 并排停的车。

詹妮: 好吧。

林恩玛丽关上门, 朝福雷斯特挥手再 见。

林恩玛丽: 再见。

詹妮: 谢谢。这是位非常好的朋友, 甘 先生。跟他打个招呼好吗?

小男孩: 你好, 甘先生。

福雷斯特: 你好。

小男孩: 现在, 我可以看电视去吗?

詹妮: 去吧。小点声。

小男孩跑进另一个房间, 拿起遥控器。

福雷斯特: 你当妈妈了, 詹妮。

詹妮: 我当妈妈了。他叫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和我一样。

詹妮: 我给他取了和他爸爸一样的名 字。

福雷斯特: 他爸爸也叫福雷斯特?

詹妮: 你就是他爸爸,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看着小福雷斯特, 脸上露出惊 恐的神色, 他向后退了几步。

詹妮: 嘿, 福雷斯特, 看着我。看着我, 福雷斯特。你用不着做什么, 你没做错, 听 见了吗?

詹妮转身看着另一个房间里的小福雷 斯特。

詹妮: 他长得漂亮吗?

福雷斯特: 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 可是, ... ...他, 他聪明吗, 还是... ...

詹妮: 非常聪明, 他是班上最聪明的孩 子。

福雷斯特深深地出了口气。他看了看 詹妮, 又看了看小福雷斯特。

詹妮: 好了, 没事的。去和他说说话。

福雷斯特走进那个房间, 挨着小福雷斯 特坐下。电视上正在演"芝麻街" 。

伯特( 电视上) : 噢, 太好了。

厄尼: ( 电视上) : 嘿, 伯特, 你能帮我一 把吗?

伯特( 电视上) : 一把? 哦, 好的, 你想干 什么, 厄尼?

福雷斯特: 你在看什么?

小福雷斯特: 伯特和厄尼  。

厄尼( 电视上) : 这才是第一步, 伯特。 我正计划要写一个故事, 伯特。我这儿有铅 笔可以写字, 伯特。好了, 我们, 嗯, 还有纸。 我要把那纸拿来, 伯特。看, 我们可以在纸 上写了。

福雷斯特和詹妮坐在长椅上, 小福雷斯 特荡着秋千。

詹妮: 福雷斯特, 我病了。

福雷斯特: 怎么, 你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詹妮: 我感染了一种病毒。而且医生他 们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毒。他们对此无能为 力。

福雷斯特: 跟我回家吧, 詹妮。你和小 福雷斯特跟我回绿弓县, 我能照顾你们。

詹妮: 你愿意娶我吗,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愿意。

草地上已经聚了很多参加婚礼的人。 路易丝走到福雷斯特跟前。

牧师: 请就座。

路易丝: 福雷斯特, 该开始了。

詹妮从房子里走出来, 福雷斯特走过去 迎她。她穿着白色婚纱, 走到福雷斯特面 前, 帮他正了正领带。

詹妮: 嗨, 你的领带。

丹中尉拄着拐杖和一个女人一起从草 坪另一端走来。

福雷斯特: 丹中尉? 丹中尉!

丹中尉: 嗨, 福雷斯特。

詹妮向福雷斯特和丹中尉走过来。

福雷斯特: 你有新腿了。新腿!

丹中尉: 对, 我有新腿了。

丹中尉拽起裤管, 露出他的金属假肢。

丹中尉: 定制钛合金, 航天飞机用的就 是这种材料。

福雷斯特: 魔腿。

丹中尉: 我的未婚妻, 苏珊。

福雷斯特: 丹中尉! 苏珊与福雷斯特握了手。

苏珊: 你好,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丹中尉, 这是我的詹妮。

詹妮: 你好, 很高兴, 终于见到你了。

詹妮走上前, 在丹中尉的脸颊上吻了一 下。

人们坐着看福雷斯特和詹妮在前面的 草坪上盟誓成婚。福雷斯特站在詹妮旁边。

牧师: 请问, 福雷斯特, 你愿意娶詹妮为 妻? 请问, 詹妮, 你愿意嫁给福雷斯特吗? 如果愿意, 我宣布你们为夫妻。

微风吹着落在地上的树叶, 詹妮、福雷 斯特和小福雷斯特三人手拉手向家中走去。

福雷斯特走进詹妮的卧室, 手中的托盘 上放着早餐。詹妮还睡着, 福雷斯特望着 她。慢慢地她醒了, 看着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嗨。

詹妮: 嗨。

福雷斯特把托盘放在詹妮旁边, 詹妮在 床上坐起来。福雷斯特打开窗子, 坐在詹妮 的床上。

詹妮: 嗨, 福雷斯特, 你在越南时害怕 吗?

福雷斯特: 嗯, 我也不知道。

福雷斯特望着天, 雨停了, 他摘掉头盔。 星星从乌云后面露出来。

福雷斯特( 画外) : 有时雨停得久星星就 会出来, 很美, 就像— 拜尤拉巴特里的日 落... ...

福雷斯特站在船上, 望着深橘红色的太 阳徐徐落下。

福雷斯特( 画外) : 水上波光闪闪, 就像 山州的湖水。

福雷斯特在公路上跑着, 湖上映出山峦 和天空。

福雷斯特( 画外) : 是那么清晰, 詹妮, 就 好像有两重天, 一个在另一个的上面。在沙 漠里, 太阳出来... ...

福雷斯特在沙漠的公路上跑着。晨光 为沙漠涂上了橘红色的光辉。

福雷斯特( 画外) : 分不清哪儿是天地的 边界。真是太美了。

福雷斯特看着詹妮。詹妮望着窗外。

詹妮: 我要是和你在一起多好。

福雷斯特: 你是和我在一起。

詹妮伸手握住福雷斯特的手。

詹妮: 我爱你。

福雷斯特( 画外) : 你在星期六的早上离 开了我。

福雷斯特站在老橡树下葬着詹妮的地 方。

福雷斯特: 我把你安葬在我们的树下。

詹妮的墓碑前, 福雷斯特想尽量忍住眼 泪。

福雷斯特: 我把你爸爸的房子推平了。

福雷斯特看着詹妮爸爸的房子被推土 机推平。

福雷斯特( 画外) : 妈妈... ...

福雷斯特: ... ...说过死亡是生命的一部 分。

詹妮的墓碑上写着: 詹妮甘, 1945 年 7 月 16 日—1982 年 3 月 22 日, 挚爱的母 亲, 妻子和朋友。

福雷斯特: 真希望不是这样。小福雷斯 特一切都好。

小福雷斯特为坐在身旁的福雷斯特念 着一本书。

小福雷斯特( 念书) : “但是他不确定, 他 们每到一处, 新客人们... ..."

福雷斯特( 画外) : 快开学了。我为他做 早餐、午餐、晚餐... ...

福雷斯特( 低头啜泣着) : ... ...每天。要 他每天梳头刷牙, 教他打乒乓球。

福雷斯特正在教小福雷斯特打乒乓球。

福雷斯特: 好... ...

福雷斯特( 画外) : 他很棒。

福雷斯特: 福雷斯特, 你发。

小福雷斯特发了球, 福雷斯特伸手但没 有接住球。

福雷斯特和小福雷斯特坐在河边的圆 木上钓鱼。

福雷斯特( 画外) : 我们经常钓鱼。

福雷斯特看着墓碑——

福雷斯特: 每天晚上, 我们都一起看书。 他真聪明, 詹妮。你会为他骄傲的。我是很 骄傲。他, 哦, 写了封信, 他说我不能看。我 没有看, 我把它给你留在这儿。

福雷斯特将信放在墓碑前, 旁边是鲜 花。信封上写着“ 妈妈” 。福雷斯特向后退 了几步, 低头看着詹妮的墓。

福雷斯特: 詹妮, 我不知道是妈妈对, 还 是, 还是丹中尉对。我不知是否真是命中注 定, 还是, 我们随风飘零没有定数。不过, 我 想两者可能兼而有之, 也许两者同时发生。 我想你, 詹妮。如果需要什么, 我离得不远。

福雷斯特走开了, 一群鸟从他头顶飞 过, 落在树上。福雷斯特转身看着它们。

福雷斯特和小福雷斯特向车站走去, 校 车开过来。

福雷斯特: 你的车来了。好了。

福雷斯特从小福雷斯特的背包中拿出 那本《好奇的乔治》。

福雷斯特: 嘿, 我也知道这个。

小福雷斯特: 我要把这个带到展示和讲 述课上, 因为祖母曾给你读过这本书。

福雷斯特看着那书。电影开头的那根 羽毛不经意地从书中掉了出来。

福雷斯特: 我最爱看的书。

校车停下, 车门打开。

福雷斯特: 好了... ...

福雷斯特把书放回小福雷斯特的背包 里, 递给他。

福雷斯特: ... ...好了。嗨, 上车吧。

小福雷斯特朝校车走去。福雷斯特站 起来。

福雷斯特: 嘿, 福雷斯特, 别 ... ...我想说 我爱你。

小福雷斯特: 我也爱你, 爸爸。

福雷斯特: 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小福雷斯特朝车上看, 又看了看司机, 是福雷斯特上小学时的那个司机, 不过是老 了一些而已。

校车司机: 你知道这是去学校的汽车, 对吗?

小福雷斯特: 当然, 你是多萝西哈里 斯, 我叫福雷斯特甘。

小福雷斯特看着爸爸, 朝他挥了挥手。 福雷斯特赞许地点点头。小福雷斯特上了 车。汽车开走了。福雷斯特站在邮箱边。 他坐下来。镜头向下移, 画面上出现那根羽 毛, 落在福雷斯特的脚边。一阵风将羽毛吹 起。羽毛飘向空中。福雷斯特坐在路边。 羽毛在空中越飞越高, 直升云霄, 在高空飘 舞, 最后盖住了摄像机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