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公交车上坐满了乘客，车子颠簸得很厉害，显然是行驶在一段不平的路上。

乘客们穿得都很朴素，明显的乡下人模样，他们有的抽着烟，有的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有的睡着了。

赵巧巧坐在一个座位上，她慢慢醒了过来。

山西大同某县，远方可以清晰的看到高楼大厦，而这里，几处高楼夹杂在倒塌破败的平房之中，俨然一副正在开发的模样。

厅里坐满了人，舞台上正在表演节目，以《男儿当自强》为背景，混合着嘈杂的人声。

赵巧巧走过来，一个男子看到了她，操着一口山西话：嫂子，查岗来了？

赵巧巧没理会，看了看舞台上的男演员。

男演员：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2001年4月2日，请记住这一天，见证奇迹的时刻到来了。

男演员用嘴叼起自行车转了几圈，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赵巧巧推门走到了里屋。

巧巧推门来到了里屋，有几桌人正在打麻将。

一个脖子上带着大金链子的男子最先看到了赵巧巧：巧巧来了！（做

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巧巧。

赵巧巧狠狠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那男子呲溜一声，捂着后背：这巧巧的手真重，斌哥，快打个

120

加

个救护车吧！

那男子左边的一个男子：巧巧真的火了。

赵巧巧又给了旁边男子一拳。

赵巧巧绕着牌桌走了一圈，坐在了郭斌旁边。

那男子右边的男子：巧巧真是越长越年轻啊！

赵巧巧冲他做了个出拳的动作，露出了手指上的戒指。

另一个牌桌的男子扭过头笑了笑：巧巧，你真偏心，不舍得打斌哥吧！

男子笑了笑继续扭过头打牌。

赵巧巧从郭斌手里接过烟抽了一口，然后用脸蹭了一下郭斌的肩膀，

郭斌疼得大叫了一声。

看着两个人很亲昵，那戴金链子的男子：你们俩那是干什么呢，肉麻不肉麻，酸死了。

赵巧巧帮郭斌看着牌，突然，旁边的男子胡牌了，他们开始重新洗牌。

码牌的时候，郭斌往后靠了靠，看向了身后的两个中年男子。

郭斌：你们俩还没弄明白呢？

那个有些秃顶的男子叫老孙：斌哥，人家老贾死活不承认借了我的钱。

（看向那个戴眼镜的叫老贾的人）老贾，你五十都不到，就老年痴呆了啊！

老贾：斌哥，开国际玩笑呢，我这局面要问他老孙借钱吗？

老孙有些激动：你昧不昧良心？

老贾：老孙，不用太情绪化，你有证据，人证，物证，借条，拿出来。

郭斌看向老贾：老贾，你到底有没有借人家的钱？

老贾：斌哥，你连我也不信，我要是借了他的钱不还的话，让兄弟们咋看我，我还混不混了。

老孙：算了，老贾，钱我不要了，你留着买副好棺材吧！

老贾也不高兴了：哎呀，还威胁我？斌哥，我就见不得这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老孙，你来，不用怂。

老孙把枪拿过来上膛，对准了老贾，老贾闪躲了一下。

郭斌把枪抢过来：老孙，不至于吧！

郭斌把枪放在桌子上点着了一根烟，此时赵巧巧开始帮郭斌打牌了。

郭斌看向一个叫李宣的男子：李宣，去把二爷请来。

李宣：嗯！

不一会儿，李宣把一个关羽的铜像拿过来摆在了桌子上。

郭斌：老贾，当着关二爷的面给我们说说，你到底借没借老孙的钱。

老贾看了看关羽像，然后微微低下头：老孙，明天我把钱还回去。

老孙：利息咋算？

郭斌：哎！老孙，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利息就算了，都是兄弟，各让一步，别让外人看笑话。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都是自家兄弟！来，打牌。

处理完后，郭斌继续打牌，赵巧巧无事可做，她扭过头看到了桌子上的手枪，拿起来看了看。

KTV里，赵巧巧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打着响指，脸上没有表情，静静地享受着音乐。

郭斌：今天招呼兄弟们喝五湖四海。

桌子上摆满五粮液、茅台、二锅头等各式各样的酒，郭斌把酒发给了其他几个兄弟，他们一起打开酒瓶，把酒全都倒在了一个脸盆里，然后一人拿起一个杯子，从里面舀了一杯。

赵巧巧拿着话筒：来，兄弟们，五湖四海皆兄弟。

郭斌接过话筒补充：肝胆相照。

其他人一起喊：肝胆相照。

郭斌：走一个。

其他人大喊：走一个。

所有人一起碰杯，然后把酒一口气干掉了。

一列火车朝远方开去。

铁道旁的小路上，一辆红色出租车开了过来，然后拐进了一条小路，

路的拐角处，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围在一起闲聊着。

车子停在了某个破旧的小区楼下。

车门打开，赵巧巧的一个邻居走了过来：巧巧回来了？

赵巧巧：嗯，帮我搬下东西。

赵巧巧要自己动手，司机赶紧下车过来：嫂子，嫂子，我来搬。

赵巧巧：不用，有邻居了。（拿出了一张现金）这个给你。

司机：这是干什么呢？为斌哥服务，我们都是应该的。

赵巧巧：耽误你挣钱了，应该的。

司机接过钱：谢谢啊！

司机上车要走。

赵巧巧：路上慢点儿。（走到了小区门口，看了一眼邻居）搬得动吗？

那邻居：能行。

赵巧巧推门进来，那邻居拎着一大袋面粉进了厨房。

赵巧巧：我爸呢？

那邻居：下午就出去了。

赵巧巧：你咋不上班呢？

那邻居：煤价不行，我们班组也停了。

赵巧巧拿出了一盒烟：刘金明这矿长当得，那你们还不赶紧去解决问题，你看人家机车厂的，都去市政府了。

那邻居：你没听说？咱们矿务局的全都要迁到新疆去。

赵巧巧：新疆？去种哈密瓜？

那邻居：早就传开了，数万职工发不了工资，上头让咱们矿务局迁到新疆，去那儿采石油。

赵巧巧把一个键盘塞到他手里：能不能不信谣，不传谣。

那邻居：网上都传开了，这还能无中生有了？

赵巧巧：不用操总理操的心了，回家吃饭吧！

那邻居：一过河就拆桥，走了，走了。

说着便走了，赵巧巧发现了贴在墙上的一张小广告，她撕下来贴在了门框上，然后听到了蝇子的嗡嗡声，她拿起蝇子拍拍打着。

赵巧巧在厨房里切着葱花，突然听到了从窗户外面传来的一个男子拿着扩音器大喊的声音：我们是无产阶级革命队伍，我们不是私人侦探，但是刘金明，你给我听着，你做得那些事情我们都侦查清楚了，即将向人民公布。

赵巧巧走到了铁道附近，一群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往回走着。

扩音器的声音继续传来：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把国家资产流失，为什么要把职工食堂承包给你小舅子，我们坚决不答应。

赵巧巧来到了村委会，和周围的村民打着招呼，她来到广播室，看到

自己的父亲在电台前大声念着稿子。

赵巧巧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她父亲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还在大声念着痛骂刘金明的话。

赵巧巧走过去，发现桌子上有半瓶白酒，显然是自己父亲喝了酒才敢这么大声念，她把电源拔了，声音戛然而止，她父亲也不再念了。

赵巧巧抚摸着父亲的肩膀：爸，回家吧！

巧巧父亲将头埋进胳膊里，似乎在擦拭眼泪。

赵巧巧领着父亲来到了马路上。

赵巧巧：爸，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操矿上的闲心了。

巧巧父亲：打牌去。

赵巧巧塞给了父亲一张现金：不要都输了啊！

公交车开了，赵巧巧和父亲告别，上了公交车。

迪厅里，赵巧巧和郭斌在一起跳舞，周围的人全都跳到忘我。

突然，那把手枪从赵巧巧的衣服里掉了出来，郭斌把枪捡起来偷偷塞到了衣服里，两个人又假装没事人似的继续跳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赵巧巧跳着来到门口，看到一个叫二勇的人和一帮兄弟等着什么。

赵巧巧过去和他握手：二勇哥。

二勇：斌斌呢？

赵巧巧：里边呢！

赵巧巧拉着二勇来到郭斌面前，两个人坐了下来，因为声音太大，他们说话声音也很大。

二勇：生意不错啊！（招呼过马老师一行人，继续对郭斌）斌斌啊，我现在就喜欢两个东西，一个动物世界，一个就是国标。（郭斌和旁边的马老师握手）你看动物世界里头的老虎、狮子、蚂蚁，我就想起

人了，它们吃啊，喝啊，斗啊，跟人一个球样，看得我难受。

郭斌递过烟被二勇拒绝：二哥心善。

二勇：老了，大同就靠你了。

郭斌：还是得跟二哥学啊，你咋喜欢上国标了？

二勇：优雅啊！

郭斌：二哥国际化了啊！

二勇：斌斌，这些新东西你得多学学，多了解。

郭斌把烟叼在嘴里，过来两个人帮他点烟。

二勇看向旁边的马老师：马老师，给他们展示一下。

二勇旁边的马老师和一个男子一起站了起来。

马老师脱下白色外套，露出了里面的衣服，她的胳膊和肩膀和后背全都裸露着，大腿露到根部，那男子脱下衣服，全身完全被黑色衣服包裹住。

郭斌朝着一个方向示意，音乐停了，跳舞的人们立马排成一排，马老

师和那男子来到中间，跳起了国标。

二勇拿出了几张现金：斌斌啊，给弟妹买几件衣服去。

郭斌：又闹这个了，二哥。

二勇：小意思。

郭斌接过钱，发现是一摞港币：哟，又去港澳了。

二勇：放松放松。

郭斌把钱给了赵巧巧。

赵巧巧接过钱：谢谢，二勇哥。

二勇：巧巧，你不是搞舞蹈的吗？会不会这国标？

赵巧巧：闹不了，太洋气了。

过了片刻，二勇：斌斌，我和你说点儿事。

郭斌看了一眼巧巧，赵巧巧和其他人都知趣的离开了，只剩了他们俩。

郭斌最先开口：二勇哥，你自己一片片的别墅开发着，咋自己还住在平旺村里啊！

二勇：老太太年龄大了，不愿意搬，我也就不搬了。

郭斌：那别墅卖得还行啊！

二勇：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儿，有人说我开发的房子里闹鬼了，这不是有人造谣成心闹我。

郭斌：这谣言还挺有创意的啊，这事儿我给你铲了。

二勇拿起了酒杯：行，你办事我放心。

郭斌拿起酒杯，两个人碰杯后一饮而尽，这个时候，国标结束，音乐响起，人们再次跳动起来。

广场外，一群男人围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一群妇女在跳广场舞，与之前迪厅里的画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二勇哥家门口。

郭斌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老人从里面被抬出来。

郭斌：保重。

郭斌走到门口，门口两边的人很尊敬的喊了声：斌哥

二勇哥家坐满了人，郭斌进来后，里面的人都和他打着招呼。

郭斌和大哥握手，亲切的叫了声大哥：二嫂呢？

大哥示意里屋：在里头呢！

郭斌看了一眼里屋：我刚知道，二勇哥是咋回事啊？

大哥：昨天黑夜，在凤凰台招待几个香港客人，酒喝多了，完了就到泰和春洗桑拿去了，快到天亮的时候酒差不多醒了，他就打电话给六六，让他过来接一下，没想到，在停车场让几个小孩儿给捅了，你哥走的时候是上午九点。

大哥说着要哭出来，安静了片刻后，之前我们看到过的那个戴金链子的男子：最近风平浪静的，也没听说二哥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啊。

另一个人很激动：三个之内必须找到人，要不然咱们兄弟咋混？

其他人表示同意。

这个时候，赵巧巧走了进来，来到了二嫂面前，二嫂因为悲伤过度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赵巧巧拿过一个盒子：这是我和斌斌的一点儿心意，你收下吧！

二嫂将其推开：不用了。

刚说完，二嫂就哭了出来。

门再次开了，万队走了进来，他先和郭斌打了招呼，其他人都坐起来迎接和他一一握手。

郭斌也过来和他握手：万队，弄清楚是谁了吗？

万队：不要急，都在调查呢！（听到了二嫂的哭声，看向她）二嫂先要保重好自己啊，娃娃们还需要你，这时候你可不能倒下，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警察去处理。（看向郭斌）斌斌啊，这二勇到底是得罪了谁啊。

郭斌：他现在开发别墅，一心一意就是做买卖，除了点儿三角债，没什么要动手动脚的事儿。

其他人都坐下来冷静了会儿，赵巧巧过来坐在了万队旁边。

一个人突然说：二哥放贷呢！

郭斌：我看，没什么理由，就是小年轻逞能，想出头。

大哥：啥？小孩儿？这些小年轻最可怕了，不知道深浅。

二勇的葬礼在这里举行。

郭斌和赵巧巧手里拿着一炷香，在二勇哥的遗照前拜了拜，身后站着

一帮兄弟，吹鼓手用唢呐吹着《上海滩》的主题曲。

二勇哥的母亲坐在放遗像的桌子前淡定的抽着烟。

剧本君的电影世界

《江湖儿女》剧本

整理：剧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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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斌拜完后走出来和马老师握了握手：麻烦你们了。

马老师：应该的。

郭斌：二哥爱的就是个你，送他一程。

马老师：没问题。

音乐响起，马老师和那个男子脱下外套，露出了之前穿得外套，跳起了之前跳过的舞蹈。

赵巧巧点着了一根香，插在了关羽像前的香炉里。

郭斌和赵巧巧拉着手走着。

赵巧巧：咱们是不是真的要去新疆？

郭斌：谣言你也信啊！

赵巧巧：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去一个新的地方，咱们做个买卖，好好过日子。

郭斌：要去也轮不到我们机车厂的人，人家你是矿务局的人。

赵巧巧：我带你去，你是家属。

郭斌：谁说的？

赵巧巧瞬间不高兴了，她松开郭斌的手停在了原地

郭斌回过头看出了她的不高兴。

赵巧巧：你不想成为我的家属啊！

郭斌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继续走：去球的新疆啊，大同马上就要拆迁改造了，这么一大片地方，拆迁重建，工程都是咱们的。

赵巧巧：不用跟我说这么大的事儿，我就是想给我爸买上套房子，让他从宿舍区搬出来。

郭斌：行，分分钟的事儿。

赵巧巧：你的分分钟就是三年。

郭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跟我度日如年？

赵巧巧：你以为呢？

赵巧巧说着走到了一边，闻着旁边的一朵花。

郭斌继续走着：慢慢品吧！

郭斌走着走着，突然，一个人走过来拿着铁棍朝着郭斌的大腿打去，

然后骑上摩托车就跑了。

郭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在地上捂着大腿作痛，赵巧巧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远了。

郭斌朝着远去的那个人：不至于吧！

赵巧巧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说话很急促：李宣，叫兄弟们都过来。

李宣拿着那根铁棍往桌子上一扔，情绪很激动：认证物证都在，枪毙了他狗日的。

几个兄弟将两个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孩子推进了屋子。

赵巧巧：请斌哥。

郭斌：过来了。

赵巧巧拿着铁棍看了看然后放下：为什么要打斌哥？

其中一个：认错人了。

赵巧巧：认错人？来，抬头看看斌哥。（两个人一起抬头看）认识了吗？

两个人一起：认识了。

赵巧巧：以后可别再认错了。

两个人一起：知道了。

赵巧巧看了一眼斌哥：走吧！

两个人走了几步又被郭斌叫住了。

郭斌：你叫什么？

那人：大壮！

郭斌：你呢？

另一个：小壮！

郭斌：身份证呢？

小壮：被你兄弟没收了。

郭斌：属什么的？

大壮：属狗

郭斌把手往小壮胳膊上一拍：年轻有为，走吧！

两个人一起：谢谢斌哥。

两人走了。

电影院的屏幕上播放着枪战的画面，有一个人很熟练的安装一把步枪。

郭斌和众多兄弟一起看着，屏幕上，播放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捅死的画面，不难想象，郭斌和兄弟就是受电影里的影响才大谈江湖兄弟之道。

郭斌拄着双拐慢慢走着，赵巧巧跟在他身后，远方是绿油油的天地和此起彼伏的山。

两个人停了下来。

赵巧巧看着远方的一个山头：这是活火山还是死火山啊！

郭斌：不知道。

赵巧巧：那火山灰应该是最干净的吧！

郭斌：有可能。

赵巧巧：就是，经过高温燃烧，烟灰不就是最干净的了吗？

郭斌：这鬼地方，成了炮灰也没人知道。

赵巧巧：你有枪，还怕别人把你灭了？

郭斌：有枪的人才死得快。

郭斌伸手示意，赵巧巧递过包，郭斌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枪。

郭斌：怕不怕？

赵巧巧：人家公安手枪了，你靠这个壮胆，坏人不找你，公安局先找

你了。

郭斌：坏人怎么不找我啊！咱们这种人，迟早会被干掉的。

赵巧巧：咱们是哪种人？

郭斌：江湖上的人。

赵巧巧：我不是江湖上的人。

郭斌让赵巧巧接过枪，看着持枪的她：现在你就是江湖上的人了。

赵巧巧：我看你是录像看多了，哪有什么江湖，你以为是解放前？旧社会？

郭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郭斌放下拐杖，拉动了手枪的保险，攥住赵巧巧的手，一声枪响后，

赵巧巧吓得哆嗦了了一下。

大厅里，一群妇女站在舞台上一起唱歌，舞台下坐满了观众，这些观众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大爷。

麻将馆打牌的人都散了，几个人用印钞机整理着钞票。

不一会儿，几个人走了过来，大学生林家栋和自己妹妹走了过来，和郭斌相对而坐。

林家栋指着妹妹：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林家燕，（指着郭斌）这是斌哥。

郭斌：可以啊，这么漂亮的妹妹。

林家燕：您好斌哥，我叫家燕，林家燕。

两个人握手。

郭斌：家燕？我给你改个名字吧！叫林间燕。

一个夸赞：斌哥有创意啊！

其他人一笑。

郭斌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赵巧巧：这么漂亮，不应该飞入平常百姓家。

林家燕：那我去哪里？

郭斌：你应该有一片属于你自己的森林。

林家栋接过郭斌递过来的烟：斌哥最近读唐诗了吧！

郭斌：笑话我，怎么样，这次有没有给我们拿个学位回来？

林家栋：企业法算是学通了，以后绝不会再抽逃资金了。

郭斌：那就好。

林家栋摆手示意，身后的大卫拿过了一个皮箱。

林家栋：不瞒斌哥讲，我这一年进修一年半，亏得有斌哥，在里面没受罪。

林家栋打开箱子，里面装满了现金。

郭斌把箱子合上；太隆重了，请兄弟们吃一顿就好了。

郭斌要点烟，林家栋阻止了：斌哥别抽烟啊！（对林家燕）家燕。（林家燕从包里东西）家燕专门从香港给你带了雪茄，又健康，又配你气质。

郭斌接过林家燕递过的盒子：现在改耍这个了？

赵巧巧：大学生，你这是让我们家斌斌升级了啊！

林家栋打开盒子：嫂子，这个你就不懂了，这雪茄是最健康的，在香港，你买保险，你要说你抽雪茄，人家都不当你是吸烟人士。雪茄刀？

说完，周围的兄弟们纷纷递过了几把刀，但都是打架用的刀

车里，赵巧巧坐在后座抽着雪茄，抽了一口从嘴边拿下来看了看。

赵巧巧：想吃烧麦了。（对坐在副驾驶的郭斌）想吃烧麦了，咱们去呼和浩特吧！

郭斌：二百多公里呢！

赵巧巧：不行？

郭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掉头，去呼和浩特。

车子掉头了，走着走着，赵巧巧：不想去了。

郭斌：怎么了？

赵巧巧：减肥。

车子继续开着，突然，从他们车子旁边开过了几辆摩托车，摩托车很快超过了他们，有一个还停在车旁看了郭斌一眼，然后超过了他。

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车子转过一个街角后停下来，司机发现那些骑摩托的人挡在了他们的车子前面，将她围了起来。

那些人纷纷下车，一个男子走过来用偷窥砸着车窗：下车，下车。

司机下车一脚将他踹开，然后冲过去和其他人打在一起，但由于人数众多，很快他就被制服，他被推到在地，一群人围着他踹，不一会儿，鲜血就流了下来。

几个人将他从地上抬起来，扔到了前车头上，车玻璃上瞬间沾满了血。

几个人围在车窗前敲打着车窗让斌哥开门，此时，郭斌怒目圆睁，往手上缠着毛巾。

一拳下去，车窗碎了，那个在车窗边敲打的人被一拳击飞，郭斌冲过去一拳打倒一个，灵活躲避着他们的拳头。

最后，几个人将郭斌围住了，他只顾打自己面前的人，却顾不来身后的那些人。

郭斌被逼到车头处，一个人从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他面前那个人是大壮。

大壮：你不是很牛逼吗？我给你带皇冠。

大壮抓住郭斌的身子，将他的头往车头的车标上撞，不一会儿，郭斌的脑袋便流血不止。

车里的赵巧巧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包里掏出枪上了保险，下车之后直接开了一枪，所有人瞬间安静了。

赵巧巧拿枪对准了大壮，大壮吓得赶紧停手了。

赵巧巧拿着手枪对准了那些人，那些人全都吓得后退着，赵巧巧又朝天开了一枪，她此时也害怕得胸腔鼓上鼓下，喘着粗气。

赵巧巧穿着黄色囚服，双手被铐住。

对面的警察在问话：赵巧巧，我再问你一次，谁的枪？

赵巧巧：我的。

警察：你从哪儿来的枪？

赵巧巧：捡的。

警察：你知道非法持有枪支要判多少年吗？你知道如果你作的是虚供会是什么后果吗？

赵巧巧：知道。

警察：那就实话实说，到底是谁的枪。

赵巧巧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回答：我的

赵巧巧推着一车暖水瓶，她正在进行劳动改造，她穿得蓝色羽绒服，头发也剪短了。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显然已经是冬季。

监狱外的空地上，其他囚犯正排在一起做体操。

赵巧巧往每一个宿舍门口放着暖水瓶。

突然，监狱长叫住了她：2021，向后转。（赵巧巧照做）过来。

赵巧巧放下暖水瓶走了进去。

监狱长：有人探视，去吧！

赵巧巧慢慢往楼梯口走着。

监狱长打开门，赵巧巧来到了探视处，隔着铁栏，赵巧巧和一个叫小清的妇女谈话。

小清说话开门见山：吃得还行不？

赵巧巧一脸的沧桑，将头侧向窗外：外面雪大不？

小清：大。路上走得可慢了。

赵巧巧：你咋来了？

小清突然很小声：告诉你个事儿。

监狱长突然插嘴：注意。

小清恢复了正常：我怀孕了。

赵巧巧：很好。

小清：听说，你们监狱要搬到朔州去了，我就赶过来看看，要不以后

去朔州太不方便了。搬了也好，新地方，装修好，

这地方太旧了，早

就该拆了。斌哥来看过你吗？别人说，他出来了。

赵巧巧一直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小清：你爸呢？

赵巧巧：我爸来过了。小清，在外面，多照顾照顾我爸，他身体不行了。

小清：行，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赵巧巧将头微微地下，显然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街道两侧站满了围观的群众，警察持枪站在人群外，让出了一条路。

由司法车开路，后面跟着几辆囚车，囚车里关押着赵巧巧等囚犯。

赵巧巧透过车窗看着街道外面，这里就是她之前打架开枪的地方。

一艘客船马上就要达到码头，赵巧巧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望着波光荡漾的水面，望了一会后走进了屋子里面。

一个妇女拿着盒饭开门进来：到了，到了，1318，2号铺。

那妇女坐在桌子前打开了盒饭，然后合十双手祈祷：求主降福我们和我们所用的食物，阿门。

说完，那妇女开始吃饭，看了一眼赵巧巧：来三峡旅游啊！

赵巧巧：嗯！

妇女：妹儿，你是哪儿的人啊？

赵巧巧：山西的。

妇女：啥子？

赵巧巧：山西的。

妇女：有纸吗？

外面传来了广播的声音：巴东码头就要到了，巴东码头就要到了......

赵巧巧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走出了屋子，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赵巧巧：大学生你好，我是巧巧......我在三峡，快到巴东了，能让斌斌接个电话吗？......哦，我给他打了，但是电话总是打不通，是不是欠费了啊！

赵巧巧打完电话又回到了屋子，她在小屋子里溜达了一拳，突然发现对面的床铺空了，她意识到了什么，翻了翻自己床上的包裹，发现丢了东西。

赵巧巧背上包就走了，透过窗户看着挨个看着每一间屋子，她冲卖部处，敲打着玻璃。

赵巧巧很着急：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女人？

售货员：没有。

赵巧巧又赶紧跑了回去，她非常懊恼气愤，几乎哭了出来，最后，她停了下来，闭着眼睛，已经无计可施。

轮船靠岸了，两岸有很多写着数字的标志，很多高楼房屋都在拆迁之中。

喇叭里播放着一个女导游的声音：旅客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从宜昌到万州的平湖号长江客轮，大家注意看，从今年的9月21号开始，三峡库区将进行156米蓄水，大家注意看岸边的标志牌，库区最终将蓄水175米，第四批移民外迁马上就要开始了，再过几年，您如果有机会再次光临三峡，这里一部分美景将成为水下遗迹。

画面切换

此时夜幕降临，赵巧巧坐在岸边，望着远方的三峡夜景。

画面切换

第二天，赵巧巧跟随着游客一起上岸了

赵巧巧来到了潮州商会大门前，这里是现代化的写字楼，和之前的建

筑大相庭径，她一身朴素的白色着装，也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赵巧巧敲了敲玻璃门，前台低着头工作没有回应，她又使劲拍了拍，那前台才注意到。

前台穿着高跟鞋和西服，她气冲冲走过来，门自动开了。

前台：你找哪个？

赵巧巧：我找大学生。

前台嘲笑：我们这里很多大学生，你找得是哪一个？

赵巧巧：我找林家栋。

前台瞬间很客气：找林先生，你们约好了吗？

赵巧巧：约好了，他的电话是1370.....

前台：对的，请问你贵姓啊！

赵巧巧：姓赵，大同来的。

前台更加客气了：那你等一下，我去跟他说一下。

前台走了进去，赵巧巧站在那里等待着他，她利用玻璃当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林家栋的办公室也是现代化办公室，写字桌、老板椅和沙发一一俱全，墙上贴着画和一些开会的照片，穿着白色衬衫的林家栋也一副老板模样。

林家栋和她握手：这不是巧巧吗？欢迎，真是他乡遇故知。

赵巧巧：打扰你了。

林家栋：太客气了，什么打扰。瘦了，不够起色不错。

赵巧巧：斌斌呢？

林家栋看到林家燕走了过来：我介绍一下，我妹妹，家燕。

两个人握手。

赵巧巧：你好，我们在大同见过的。

林家燕：是，你没什么变化，挺好的。

赵巧巧再次看向林家栋：斌斌呢？

林家栋：斌哥啊，他人确实在奉节，你来我也告诉他了，他没给你打电话吗？

赵巧巧：没有啊，他不在公司？

林家栋：我们这儿都企业化了，哪儿养得住斌哥啊，他忙他的大项目呢，估计挺忙的。

赵巧巧：企业化了？还是江湖吗？

林家栋：听说是个发电厂项目。

赵巧巧：发电厂？那发电厂在哪儿啊？

林家栋自从赵巧巧来了就一直在办公室里瞎忙，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这会儿似乎背着包要走。

赵巧巧一直跟着他：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林家栋背着高尔夫球杆来到一扇门前：不好意思，稍等。

林家栋推门进去，又进了好几扇门，不一会儿就关上门出来。

郭斌就在最里面的屋子，他这里也能听到外面的谈话。

林家栋：你和妹妹先聊会儿，我还有个会。

赵巧巧：好，我等你回来。

林家栋：不用不用我，我那个会在宜昌开，隔着

500

里，回头咱们吃

饭。

赵巧巧开始和林家燕聊天。

赵巧巧：谢谢你们照顾斌斌。

林家燕：也谢谢你，为他吃了不少苦。

赵巧巧：谈不上。

沉默片刻，林家燕：你在监狱待了多久？

赵巧巧想了想：五年。

林家燕：总之，人的感情是会发生变化的，这个很正常，人嘛，应该属于自己，可以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赵巧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林家燕：实话实说，斌哥在这里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看，他是不方便见你。

赵巧巧很淡定：不意外，我今天来，是让他亲自告诉我，你不用帮他传话。

林家燕：我不是在传话，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

赵巧巧：我们三个人的事儿？好啊，让你讲清楚。

林家燕：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赵巧巧一笑：哦，这样啊！

赵巧巧背上书包要走，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些什么：这个让他来给我讲，我跟你没有关系。

赵巧巧背着书包走在街道上，表面看起来很淡定，似乎是在故意掩饰内心的悲伤。

街道上满是游客，她环视着两边的商铺，也像是来旅游的。

她沿着台阶走到一个广场上，广场上有一个男子在表演节目。

那男子拿着话筒大喊：奉节的父老乡亲们，野人歌舞团今晚八点将在新城文化馆给大家带来劲爆的演出，欢迎大家前来光临，接下来，一首《多少爱可以重来》带给大家。

那男子开始唱歌，赵巧巧慢慢走到围观的人群之间看着男子唱歌，那男孩儿唱着唱着歌，突然跪下来递给了赵巧巧一束玫瑰花，周围的人开始鼓掌。

赵巧巧犹豫了一会儿，接过玫瑰花慢慢走开了。

赵巧巧走到了街道，在一个十字路口，她看到这里正在举行婚礼，异常热闹。

胡同里摆满了桌子，坐满了出份子的人，那个主持人拿着话筒宣布婚礼开始，不断有人往胡同里走。

赵巧巧想了想，走到了主持人面前，把玫瑰花递给了他：祝贺。

主持人接过花看了看她：你是新郎的同学？谢谢你的祝福，快来，坐。

赵巧巧也走到胡同里，在一张桌子的空位前坐下，她周围全都是陌生人。

赵巧巧只顾往嘴里塞吃得，有人过来敬酒，她只是打开矿泉水瓶示意。

夜幕降临，人群都已经散去，赵巧巧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她拨打了一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

此时已经是深夜，赵巧巧往胡同深处慢慢走去。

码头上围着一群即将移民的人，他们守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在等待着什么。

赵巧巧置身人群之中，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喇叭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由奉节前往广东的移民朋友们，再有三十分钟就要登船了，请注意秩序，按照顺序登船，祝移民朋友们一路顺风。

赵巧巧往车站门口走去，被一个跑过来的男子撞了一下。

赵巧巧大骂：赶着投胎呢？

那个男子没理会赵巧巧，而是跟着其他几个人跑过去一起将一个妇女围了起来。

赵巧巧停下来转过身，看到那几个男子在拉扯那个妇女，似乎是要和她要钱。

那妇女想跑却被他们几个拽住，嘴里喊着：没钱。

赵巧巧拿手里的矿泉水打着那几个人男子，嘴里大骂：打女人，打女人......

那几个男子见状都散开了，那个妇女喘着粗气，她就是之前赵巧巧在轮船上遇到的那个妇女。

赵巧巧气势冲冲：我的钱呢？

妇女：你是哪一个？

赵巧巧很大声：你说我是哪一个？（狠狠戳了几下她的肩膀）我的钱呢？身份证呢？钱呢？你说我是哪一个？

那妇女自知理亏，不知道回应什么。

一个高档饭店的大厅里，零零星星坐着几桌人，赵巧巧那桌只有她一个人，她低着头擦拭着身份证上的泥垢。

一个男子打着电话从赵巧巧身后经过。

那男子：我是天蝎座，行动力就是强，你们那些傻瓜还在讨论股票涨不涨的时候老子已经悄悄的找人去弄去了，你看，这就叫执行力，执行力强才赚得到钱，你看老子赚钱了，你们还穷哈哈的样子。

那男子边打电话边从大厅往一个包厢走，赵巧巧也跟了过去，在他进屋之后叫住了他。

赵巧巧：先生。

那男子走出来，赵巧巧把门关上了。他看上去四十岁，明显比赵巧巧要老。

赵巧巧：有个事儿。

那男子很诧异：妹儿，我们认识吗？

赵巧巧：我等了你好久了，怕打扰你家人。

那男子：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赵巧巧：我是她姐姐，我妹流产了。

那男子：流产了？

赵巧巧：你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有没有良心？

那男子把赵巧巧推开：你把老子当傻子了？滚。（走进了包厢）流产，流个铲铲。

屋子里面再次嗨起来，赵巧巧回到了大厅的桌子前，她手拿着筷子夹菜，眼睛却一直瞟着旁边。

一个服务员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这个男子很年轻，穿着衬衫，端庄典雅，身后还跟着两个像是秘书的人。

赵巧巧走过来跟在男子身后，看着那个男子进了另一个包厢。

赵巧巧冲里面喊：先生。

那男子走了出来，很诧异的看着她：你是？

赵巧巧：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男子：不认识。

赵巧巧：我是她姐姐，我妹她流产了。

那男子赶紧走到包厢门口把门关上，立马变了脸色：咋就怀上了？

赵巧巧：她不想让你知道。

那男子凑过去很小声：我一点儿察觉都没有，我太粗心了。

赵巧巧：她处处为你着想，你对她却不管不顾的。

那男子很着急：我真的不晓得。

赵巧巧带着教训的口气：看你一家有说有笑的还挺幸福的啊！

那男子：外界都那么认为。姐，我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掏出钱包给了她几张现金）先给她买戴尔营养品。

赵巧巧打开书包，那男子把钱放了进去，他走进包厢取出一个包裹，拿出一个钱包，又从里面拿出更厚的一摞钱放进了包。

那男子祈求：我现在走不脱，有时间我过去看她。

赵巧巧：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那男子：在哪儿？

赵巧巧：给她打电话吧！

那男子鞠躬求饶：放心，放心！

赵巧巧要走。

那男子：慢走啊，姐

赵巧巧来到街道，叫了一辆摩托车。

那司机：哪儿去？

赵巧巧：发电厂。

那司机：十块钱。

赵巧巧：五块。

那司机：五块哪行啊，八块。

赵巧巧上了车。

赵巧巧来到了警察局办公区，一个警察看到了她。

赵巧巧：报案！

警察：什么事儿？

赵巧巧：有人要强奸我。

警察：强奸？哪个？

赵巧巧：摩的司机，这是他的车牌号。

警察接过车牌：这得找交警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巧巧：就刚刚。

警察：你哪里人？身份证呢？

赵巧巧把身份证拿出来交给了警察。

警察：进来。（赵巧巧走了进来，看着身份证）山西的，你来这里干啥？

赵巧巧：我来找男朋友的。（递给他一个纸条）这是他电话，你让他来吧。

赵巧巧在前，郭斌在后，两个人走到了码头前停了下来，赵巧巧的眼睛盯着一边，郭斌却一直盯着赵巧巧。

郭斌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大哥范。

郭斌最先打破了沉默：你去哪儿？

赵巧巧：你住哪儿？

郭斌：我住得挺远的。

赵巧巧：去你住的地方吧！

郭斌：我没固定的地方，桑拿，卡拉OK，每天不一样。

赵巧巧：那咱们租上个房子吧。

郭斌：我马上就出差了。

赵巧巧：我陪你去。

郭斌：不方便。

赵巧巧：哦，不方便啊！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还是郭斌打破沉默：你来奉节待多久？

赵巧巧：待多久都行，看你需要我待多久。

两个人沿着长长的台阶往上走，依旧是一前一后。

赵巧巧和郭斌分别坐在两张床上，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

赵巧巧：我爸去世了。

郭斌：万队打电话告诉我了。

赵巧巧：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郭斌坐到了赵巧巧旁边：讲。

赵巧巧：我现在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郭斌：你说呢？

赵巧巧：我是在问你。

郭斌：我已经不是郭斌了，我现在是另外一个人。

赵巧巧：你们江湖上的人，说话都爱兜圈子。

郭斌：我不是江湖上的人。

赵巧巧：可我现在是跑江湖的人，我一路跑过来找你。

赵巧巧气得起身站了起来。

郭斌坐回了之前的位置点着了一根烟：你到奉节就要跟我说这些？

赵巧巧：不是。

郭斌：那你跟我说什么？

赵巧巧也坐回来：我为你坐了五年牢，你提前四年出来，我以为我一

出监狱大门你就在门口等我，可是你没有。

郭斌；我很重要吗？

赵巧巧：那你觉得什么是重要的？

郭斌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大雨：你知道，一个男人，身上没有一分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你知道我走出监狱的一刹那，没有一个兄弟来接我，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我过去的马仔，坐着宾利，耀武扬威，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赵巧巧走过来：这就是你以为的重要？那我呢？（眼角有些湿润了）斌斌，跟我回去吧！

郭斌：要我回去，也不是这样回去。

赵巧巧：有人有钱你才回？

郭斌：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用不了三十年

赵巧巧：行，那我自己回。

郭斌：我要告诉你，我......

郭斌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巧巧似乎知道他要说啥：你不用说了，林家燕已经告诉我了，我不为难你，我替你说出来，从现在开始，咱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想说得是这些吧！

郭斌看向赵巧巧，赵巧巧把头侧向一边。

郭斌伸手握住了赵巧巧的手：这只手救过我。

赵巧巧把左手放下，用右手握住了他：我不是左撇子，开枪的是右手，你忘了？

赵巧巧松开郭斌的手走到了一边。

郭斌：确实，你出狱那天，我咋的都应该去接你，还不晚，（拿过一个铁盆）跨火盆，去去晦气。

郭斌把几张报纸点着扔进了铁盆里，然后伸出了手拉住了对面的赵巧巧，赵巧巧从铁盆里跨了过来。

赵巧巧哭着走到一边，扶着墙抽泣。

郭斌冒着雨离开了宾馆，身体慢慢消失在高高的台阶下。

文化馆里，歌舞团正在表演，一个男子举着一个女子在原地转圈跳着舞，之前在广场上唱歌的那个男孩儿裸露着上半身唱歌，唱得还是那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舞台下坐满了观众，唱到高潮处，他们跟随着那个男孩儿一起唱，赵巧巧也跟着一起哼。

一列火车从山间铁路穿行而过。

火车里，一个男子拖着行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正好坐在了赵巧巧对面。

赵巧巧看了看桌子，拿起那个男子放在桌子上的一本杂志看了看。

那男子仿佛自来熟，对她旁边的一个大哥：大哥，你去哪儿？

大哥：武汉。

那男子：武汉好啊，大城市。

大哥：你呢？

那男子：武汉转火车，奔边疆，乌鲁木齐，转克拉玛依。

大哥：新疆啊，那么远，你怎么不坐飞机呢？

那男子：怀旧之旅啊，三千里祖国画卷，坐飞机看，太可惜了，什么都看不到。我坐火车，研究一个课题。

大哥：什么课题啊？

那男子没回答，而是看向赵巧巧右边的小伙子：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

小伙子：我是做洁具的。

那男子看向赵巧巧：这位美女，你去哪里啊？

赵巧巧：去武汉。

那男子：你看上去像是北方人啊。

赵巧巧：武汉转大同的。

那男子：大同，山西。现在山西这个煤不好弄，现在一顿煤就卖五百多块钱，能源型省份，产业太单一了，负担很重的。我冒昧问一句，你现在工资，那边一个月多少？

赵巧巧：我还没工作呢！

那男子：你到湖北找工作啊！你找工作应该去广东那边，湖北重庆这一带，都是劳力输出市场，这边人都往外跑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赵巧巧：朋友介绍的。

那男子：那你去山西能找到工作吗？

赵巧巧没回话。

旁边那大哥继续：老师，你刚才说你在研究什么课题？

那男子：我这个课题有意思，坐火车看新疆，而且一定要坐慢车，慢慢看，慢慢品，现在什么都讲究快，一快你什么都看不到，你品不到了对不对？（对赵巧巧）所以你找不到工作，还不如跟我一块儿

去新疆呢，新疆地广人稀，但是现在国家准备砸一千多个亿在新疆开发旅游项目，正好是时机，现在去新疆就跟当时下深圳一样，我正在帮自治区策划一个旅游项目，这项目正在招人，你真的可以一起去试试。

大哥：什么项目？

那男子：探险项目。

大哥：是不是去罗布湖？

那男子：那个是有生命危险的，我们这个也很刺激，我告诉你，我国家在五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军方，就在新疆发现了外星人的基地，他们发现UFO经常光顾新疆。UFO你听说过吗？

大哥：好像听说过。

那男子：飞碟，我告诉你，这是真的，我跟我的团队啊，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周期了，所以我们这个旅游项目就是要带着游客，去寻UFO，有意思吧！（对赵巧巧）你相信飞碟吧！

赵巧巧：相信，我见过。

那男子吃惊：你见过？（那男子伸出手，赵巧巧和他握手）太棒了，那是同道中人。

赵巧巧：见过一次。

那男子：那你更应该来我们团队。

赵巧巧：我没干过旅游，能做什么？

那男子：你是见证者啊，你告诉大家你的经历，你让大家相信，外星文明真的存在的，我们找人不拘一格，我从来不看文凭的，你到我们这儿来什么都可以的。

大哥：老师啊，你们是国企啊还是私企啊？

那男子：这个不重要，干我们这一行的还是要有一点儿宇宙观的，说白了，我们都是宇宙的囚徒啊！

赵巧巧来到了通往乌鲁木齐的火车站台前，但她似乎有些犹豫。

那男子在前面，突然朝赵巧巧伸出了自己的手。

赵巧巧拿出矿泉水瓶，那男子握住了另一头。

两个人一起往火车里走，互相看着彼此

男子在看杂志，赵巧巧看着火车外面的风景。

外面是一片荒凉的田地。

火车继续开着，转眼到了黑夜。

赵巧巧从洗手间出来洗了洗手，那男子也走了过来，两个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互相凝视着。

那男子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最后，两个人慢慢拥抱在一起。

那男子松开赵巧巧：我没有什么旅游公司，在克拉玛依，我有一个小卖部。

赵巧巧：没关系。

两个人再次拥抱在一起，那男子刚要亲吻赵巧巧，手机突然响了，

男子松开她，赵巧巧拿出手机挂断了。

那男子：你呢？

赵巧巧：我就是你说的囚徒。

那男子：什么意思啊？

赵巧巧：我刚刑满释放。

火车到达了一个车站，那男子靠在挨着窗户的位置睡着了，赵巧巧坐在他旁边，她背上书包，看了一眼那男子，趁他不注意走开了。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火车开走了，赵巧巧站在站台上远远地望着

外面是一片荒凉的田野，一个人骑着马从赵巧巧身边经过。

前方不远处有一栋楼，赵巧巧慢慢朝它走去。

突然，她停了下来，仰望星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似乎是看到一架UFO从自己的头顶飞过，那道亮光从自己眼前划过，消失在了黑色的夜空之中

一列高铁穿行而过。云中站站台上，一个男子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郭斌慢慢走出来，身后还有一个人拎着包。

郭斌站在台阶上，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前方不远处，赵巧巧朝这边走过来，她头发凌乱，身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看到等待她的郭斌后，她有些吃惊。

她慢慢走过去，两个人却没说一句话。

两个人坐在皮卡车后面，风吹拂着赵巧巧的头发，她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坐在旁边的郭斌：这你妈是哪儿？

赵巧巧打卡手机导航让郭斌看了看。

皮卡车继续行驶在街道，停在了高楼林立之间。

一个麻将馆里坐满了打麻将的人。

一个男子：老板娘，上点儿水。

赵巧巧指着一个店员：上点儿水。

此时的赵巧巧叼着烟，头发绑在后面，颇有一番霸气。

赵巧巧走到几个年轻的男子面前，他们都很尊敬的站起来看着赵巧巧。

赵巧巧：没事儿吧！看好场子。

赵巧巧拿着烟走到门口，从桌子上拿过打火机点着了烟。

郭斌坐在床上，背靠着墙。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腿脚不灵便，他走过来坐在了郭斌对面。

郭斌很不友好：你坐在那儿干什么？

那老人下床拿烟：这是我的床啊！

郭斌：你是做啥的？

那老人：我是厨子啊！

郭斌：赶紧回到厨房去，坐在这儿等着挨刀啊！

那老人怂了，赶紧下床走开了，之前的小弟李宣端过了一碗面。

李宣：斌哥，巧姐亲自下厨给你做的。

郭斌活动了一下身子，面向李宣：李宣啊，你在这儿干啥呢？

李宣：帮忙啊！

郭斌：领工资不领？

李宣：领，这不得生活吗？

郭斌：军师呢？

李宣：混得不赖，开了个典当行。

郭斌：坦克呢？

李宣：坦克也行，在澳门承包了个赌厅。

郭斌：双胞胎呢？

李宣：判了，都住了，判得还挺严重的。

郭斌：这么多年，自己没弄个买卖啊！

李宣：你那时候走了，把我剩在这儿，我能干啥啊！

郭斌：有怨气啊！

李宣：不敢。

郭斌：男人呢？

李宣：什么男人啊？

郭斌：巧姐的男人啊！

李宣：巧姐还没成家。（招呼旁边的人）来，快点儿上菜。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小伙端过了几碗菜摆在了桌子上。

郭斌瞬间大怒：你们他妈懂不懂规矩啊，先上主食后上菜，（把一桌子菜一扒拉，全都摔在了地上）死了爹了你，没球规矩。

那年轻小伙指着郭斌骂：你是不是有病啊，咒我爹干什么？你是个谁啊，你牛逼什么？

郭斌扒拉了一下他的脸，那年轻小伙要和郭斌打在一起。

李宣过来阻止，指着那个小伙；你他妈说话客气点儿，这以前是我大哥。

那小伙很不屑，嘲笑：大哥？哼？就这球样。

那小伙说完走了。

李宣坐到郭斌旁边：斌哥，你消消气。

郭斌：哼，我以前是你大哥，现在呢？

李宣：这还用问啊，你永远是我大哥。

这个时候，赵巧巧走了过来：摔摔打打的，给谁看呢？

李宣知趣的走开了。

郭斌：一帮挨刀的货。

赵巧巧：说谁呢你？

郭斌：说你呢！

赵巧巧生气了：我上辈子欠你的啊，滚出去。

郭斌：我这就滚。

郭斌艰难起身，由于腿脚不灵便，慢慢朝床下移动，但是他的腿根本用不上力。

赵巧巧阻止了他：行了。

郭斌又保持刚才的姿势靠在了墙上，赵巧巧坐在了他旁边。

赵巧巧：你咋的把自己弄成这样？

郭斌：酒喝太多，脑出血。

赵巧巧：老婆呢？娃娃呢？

郭斌：老婆？还在我丈母娘肚子里呢！

赵巧巧：你这种人就该死在街上。

郭斌：那时候你救我干什么？让我死在街上不就行了吗？

赵巧巧：让你受罪啊，让你活受罪。

冷静了一会儿。

郭斌再次开口：没成个家？

赵巧巧点着了一根香，插在了关二爷像前的香炉里。

一个男子走过来：巧巧。

赵巧巧转身看向男子。

那男子：这是什么意思？斌哥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听到这两个字，屋子里的人都停了下来。

一个人问：斌哥？哪呢？

那男子：里屋呢，都是自家兄弟，也不说一声。

说着，一行人全都往里屋走去

郭斌脱衣服要睡觉，费了很大的劲都没能把衣服脱下来。

郭斌坐在轮椅上，李宣推着轮椅进门，屋子里面的那群人都和郭斌打

着招呼，一个叫老贾的人拿着手机拍着视频。

一个人：老贾，你拍什么呢？

有一个人问：斌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啊？

郭斌：还可以。

又有几个人和郭斌握手，关心他的身体。

赵巧巧指着老贾：你咋还拍啊？

老贾：给斌哥做个专访。

旁边的一个人抢过他的手机：这个老贾，拿来，拍啥啊拍，有啥好拍

的。

老贾拿回手机继续拍：给斌哥做个专访。斌哥，坐上专车了啊，还是

皇冠的？

郭斌自然受不了这种嘲讽：老贾，你怎么还这么贱？记不记得被我们

打得吃屎的时候。

赵巧巧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别说了。

郭斌：那天吃的是猪屎还是狗屎？

其他人似乎也知道矛盾要发生，都说：过去了，过去了。

老贾不服气，气得把手往桌子上一拍：想知道吗？来，赌一把。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见两个人要赌，其他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俩，有一个人还拿出了手机拍照。

老贾：如果你要输了呢？

郭斌：输了我吃屎。

老贾：这不文明，输了我就要你的轮椅，我要拿到大世界去拍卖，斌哥坐过的轮椅，肯定能拍上个好价钱。

更多人拿出了手机拍照。

老贾递给郭斌两张扑克牌：来。

郭斌：老贾，要是你输了，不仅要告诉我那天你吃的是猪屎还是狗屎，还要给我们讲讲味道。

其他人大笑起来。

郭斌亮出牌，是半点，老贾拿出牌让大家看，是十点。

老贾：斌哥，这轮椅是我的了，你让位吧！

郭斌往后一撤，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其他人簇拥过来扶住了郭斌。

一个人：老贾，你这是干啥呢？

郭斌：拿去啊！

老贾轻轻拍了一下老贾的脑门：你给我记住，韩信都受过胯下之辱，你给我好好忍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宣指着老贾：老贾，你过分了啊，差不多行了。

赵巧巧拿着一个水壶过来：老贾，咱们就不能讲究点儿？

说完，她直接把水壶摔在了老贾的脑袋上。

有个人小声：巧巧，你干啥呢？还动手。

赵巧巧：闭嘴。

赵巧巧推着郭斌出来遛弯。

郭斌：巧巧，你知道我为啥回来找你吗？全大同，只有你不会笑话我。

赵巧巧：没人笑话你，你想得太多了。

郭斌：你咋的不问问我林家燕在哪儿？

赵巧巧停下来走到一边，背对着郭斌，然后又走过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郭斌：你恨不恨我？

赵巧巧想了想：对你无情了，也就不恨了。

郭斌：无情了？那你收留我干啥？

赵巧巧：江湖上不就是讲个义字吗？你已经不是江湖上的人，你不懂。

赵巧巧推着郭斌继续走着。

医生给郭斌往头上扎针做着针灸，赵巧巧拍了一张照片。

麻将馆外不远处的拐角处，几个人在安装一个监控。

赵巧巧站在窗户前抽着烟发呆，不断有人从屋子里出来。

赵巧巧推着郭斌出来遛弯，一起望着远方的风景，好似一对老夫老妻。

这里，就是之前郭斌教赵巧巧开枪的地方。

郭斌拄着拐杖起身，慢慢往赵巧巧身边移动。

赵巧巧开车载着郭斌。

赵巧巧将手放在档位上，露出了她手上的戒指，郭斌过去摸了摸她的

手，赵巧巧将手躲开了。

此时，郭斌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勉强能够走路，他从卧室里走到了打麻将的客厅里。

新闻上播报着主持人的声音，我们从中得知，今天是2018年1月1日。

赵巧巧的卧室里，她正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到了郭斌发来的语音，只有简短的两个字：走了。

赵巧巧放下手机愣了片刻，突然起身走到了郭斌的卧室。

她环视着周围，看到桌子上有一封信，信里装着几张现金，她气得将信一摔，又愣了一会儿，她走出门外，环视了一下街道。

从监控画面里，我们可以看到赵巧巧站在门口四处看着，然后，她又回到屋子里，背靠着墙发呆了很久，监控画面很模糊，我们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